金凤花开了,玉兰花开了,荷花也开了…… 芒果飘香,杨梅醉酡了脸,西瓜像鼓足了气的皮球。就这样,夏天悄然来临! 蝉声初试,弱弱、怯怯的,有一搭没一搭,是刚从树根底下爬上来吧。像顽皮小孩,含泥的蝉衣还撂在树桩上,它已见风而长,去赴夏天的另一场约会。那是生命赋予它神圣的使命。一阵夏雨后,苦楝树上,金凤花里,到处蝉声交织,此起彼伏,声音熟硬了,丹田也更足。穿透家家户户的竹帘,一直唱到夜已怏…… 端午节,在家乡我们管它叫五月节。五月节一过,小孩下水了,姑娘们也揭开斯文的面纱,与水来个约会。一切静态变成了动态。一直一直家乡人都是那么固守传统、本份,很多事情都按节令时序来做,说那是老祖宗定的规矩,似乎一端出老祖宗,就有玄之又玄的震慑力。只有五月节过后,姑娘、媳妇、妯娌们才有下溪洗澡的份。夜里的星空闪闪烁烁,月亮常被云朵遮蔽,女人们躲在树阴后,无需泳衣,只着薄薄内衣,和衣入水,泡它个透心凉。整个炎夏便充满了水的凉爽意。 家乡的溪涧清洌,上游游泳,下游洗菜,还能挑来做饭。姑娘们爱到溪边去綄衣。如藕的小腿没在水中,通体透亮的小鱼儿就来咬,痒痒的,姑娘们一伸手,机灵鬼的却跟你玩迷藏。晨昏间,小溪边,是女人们体现贤慧沟通感情的最好集聚点。夏天的傍晚,晚霞绣上天边。女人们的笑声很节制,水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脆,晾出去的衣服就只有月亮来晒了。 家乡树多,庭前屋后,满眼绿意。庭前多是实用的果树或观赏性植物,如龙眼、番石榴、杨桃、木瓜,绣球花、茉莉花、夜来香、九里香、月季花…… 反正主人喜欢什么就种什么;宅后却是绿竹堤、小树林,堤边必定有或方或圆或不成规则的池塘,池塘多为乡人承包的养鱼池。每年春节、中秋等传统节庆,车水网鱼的场面,总传递着一种物丰人欢的喜庆,丰盈了人们期盼已久的心情,又有一次味蕾的盛宴。而各家门前果树收获,也会分赠邻里,抓一把龙眼,分几个番石榴,摘枚木瓜。融融的睦邻情谊就牢固了。 清晨或傍晚,小树林便成了鸟的天堂。多的是麻雀,傍路而开的小窗总被灌满鸟语。清晨的鸟语夹带着淡淡的花香,分不得是芙蓉还是秋香,反正屋后种什么花就什么香。有时也飘送来田园里的稻花香。农民都起早,光脚踩着土地从窗后土路走过,跫音总是特别沉,发着闷响,料是挑了重担,是玉米、还是地瓜?梦里孩童的嘴角便笑成了一朵花。夏天的梦洒满了鸟语和花香,令人振奋。 …… 回到童年,回到故乡。梦里故乡别样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