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我在郊外漫步,微风吹来,一阵清香扑鼻,抬头观望,映入眼帘的是一串串久违的榆钱,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我又回到久远的童年,吃榆钱的情景一幕幕呈现于我的眼前。
我家门前有十几棵榆树,树干挺拔笔直,枝叶茂密繁盛。每到春天,喜鹊在树上筑巢,小鸟在枝头上唱歌,它们像威武的士兵守护着我家的庭院。
我喜欢榆树,不仅因为它葱绿秀美,而且榆叶和榆钱都是我童年时的美味食品。每到春天,春暖花开,一串串的榆钱压弯了枝头,嫩绿的榆叶迎风飘流。这时我和弟弟就去摘榆钱。我来到榆树下,脱掉鞋,光着脚,双手抱着树身,噌、噌地几下就爬到树上,然后慢慢地扳着树干,用手将带有榆钱的树枝折断,扔到树下。弟弟赶紧捡起来,不一会就折下一大抱。母亲把榆叶和榆钱分开,然后用水洗净。榆叶掺上高粱面熬粥,榆钱粥吃起来滑润喷香,正如欧阳修吃罢榆钱粥,回味无穷,留下“杯盘粉粥春光冷,池馆榆钱夜雨新”的佳句。
榆钱拌上玉米面上锅蒸,半个小时后,打开锅将榆钱饭拌上葱花、蒜泥,浇上点芝麻油,清香扑鼻,馋得我直流口水,一连就吃几大碗。
说起我家的榆树,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那是1946年,我家刚从老宅迁出村外,爷爷在门前的空地上开了一片菜园。菜园里种有韭菜、小白菜、菠菜、黄瓜、豆角、茄子、辣椒……一年四季有吃不完的蔬菜。可是过往行人,鸡狗猪羊糟蹋菜苗,于是爷爷就在菜园周围栽上榆树苗当作篱笆。由于水肥充足,榆树苗疯长,不到两年菜园周围的榆树成了绿色的围墙。
榆树围墙挡住了猪羊,它的根系却与蔬菜争水夺肥,而且密集的榆树苗挡风遮光,致使菜苗枯黄,生长缓慢。于是爷爷又将多余榆树苗砍掉,只留下十几棵挺拔健壮的榆树苗作为篱笆的支柱。
菜园周围阳光充足,空气流通,榆树苗茁壮生长。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10年后,我家门前的榆树一棵棵枝叶茂盛,高耸入云,成了我家门前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十几棵大榆树,在上个世纪60年代三年困难时期,竟救了我家的命。
那是1960年,家家闹粮荒,我家人口多,劳力少,日子更艰难。到了春天,家里几乎断了顿,全靠政府救济的那点口粮度日。这时我家门前的榆树却生长旺盛,每到吃饭前,我爱人就拿着绑有镰刀的竹竿去掠榆钱,掺上高粱面和红薯熬上一锅粥,填饱了全家人的肚子。那时吃完了榆钱吃榆叶,然后再把榆树的老皮剥去,刮下里面的嫩皮晒干,与红薯干混和在一起磨成面粉,或煮稀饭或烙大饼,又好吃又耐饿。这十几棵大榆树伴随着我家度过了三年困难时期,它们成了我家的恩树。
现在的日子好了,再也不用榆叶和榆钱充饥,榆钱饭在我的记忆中也渐渐地淡去。不过,每到春暖花开的五月,我和老伴忆起往事,总忘不了门前那十几棵榆树以及榆钱饭的美味。
记得1989年的5月,我又回到老家。门前的大榆树只剩下几棵了,而且树老叶稀,但在高高的枝头仍有绿色的榆叶和成串的榆钱,这时我想起童年吃榆钱饭的香甜,于是叫弟弟为我做顿榆钱饭。
弟弟听我说,感到非常为难,他告诉我:“现在日子富裕了,谁也不再吃榆叶和榆钱饭了。况且咱这儿农田都种小麦和水稻,再也不种玉米,想吃榆钱饭也没有玉米面了。”
听了弟弟的话,吃不上榆钱饭,我心里不免有些惋惜。
过去吃榆钱饭,是为了填饱肚皮,如今大鱼大肉吃腻了,想改变一下胃口,因而忆起童年吃榆钱饭的美味。
现在菜市场,野菜成了宝贝,榆钱也是抢手货。如今人们吃榆钱,不仅图个新鲜,而且还要吃出营养,吃出保健。其实,不起眼的榆钱,不但清香可口,而且营养丰富。据中医讲,榆钱性平,味甘,微辛;入肺、脾、心经,具有良好的保健功能。榆钱中含有大量水分、烟酸、抗坏血酸及无机盐等,其中钙、磷含量较为丰富,有清热安神、健脾益胃之功效。主治消化不良,食欲不振,小便不利,水肿,失眠等病症。
如今人们榆钱饭大有讲究,主要有以下几种做法:
1、肉炒榆钱
原料:榆钱350g,猪瘦肉150g,水发木耳50g,色拉油、葱、姜、蒜、料酒、酱油、清汤、盐、味精、湿淀粉适量。
制法:(1)将榆钱、木耳洗净备用;猪瘦肉洗净切片,放碗内,加适量盐、料酒、湿淀粉上浆备用;葱切葱花,姜蒜切指甲片。
(2)另取一小碗,加清汤、精盐、酱油、料酒、湿淀粉勾成兑汁芡备用。
(3)炒锅内放入油,烧至五成热,将猪肉片滑散成熟捞出沥油;原锅留少许底油,加入葱、姜、蒜煸香,放入肉片、榆钱、木耳,翻炒几下,加入兑汁芡,翻炒均匀盛于盘内即可食用。
特点:口味鲜美,色彩明快,营养丰富。
2、什锦榆钱
原料:榆钱100g,油麦菜、黄瓜、紫甘蓝各80g,花生米100g,白糖、醋、辣椒油、盐、味精、麻油、美极鲜汁适量。
制法:(1)将榆钱、油麦菜、黄瓜、紫甘蓝洗净并沥水,黄瓜切成薄片,油麦菜切段,紫甘蓝掰匀备用,花生米炸熟备用。
(2)取一个大调料盆,将榆钱、油麦菜、黄瓜、紫甘蓝、花生米放入盆中加入调味品拌均匀,然后装盘即可食用。
特点:色彩鲜艳,营养丰富,口味甜成,酸辣香。
3、软炸榆钱
原料:榆钱300g,淀粉、鸡蛋、色拉油、椒盐、精盐适量。
制法:(1)榆钱洗净沥水,加盐略腌。
(2)用鸡蛋、淀粉、盐等调味品调制软炸糊,然后将榆钱放入糊中调均匀。
(3)炒锅上火加宽油烧至七成热,将挂糊的榆钱均匀抖散下入锅中,炸至成熟、色金黄捞出装盘,带椒盐味碟一起上桌。
特点:色泽金黄,口感酥脆,口味咸香,椒香浓郁。
4、农家蒸榆钱
原料:榆钱500g,玉米粉100g,黄豆粉50g,葱、姜、蒜泥、盐、香油、味精适量。
制法:(1)将榆钱洗净,沥干水,放入大盘中,加豆粉、玉米粉、精盐、味精、葱段、姜末,并拌匀。
(2)蒸锅加水旺火烧沸后,放上榆钱,蒸制15分钟取出。
(3)将蒸好的榆钱放入盘中,将蒜泥撒在上面,拌匀即可。
特点:蒜香浓郁,质地嫩糯,开胃健脾,老少皆宜。
小小的榆钱,不起眼的榆钱,如今成了美味佳肴,而我,却永远记住我家门前的榆树,和那久违的童年吃榆钱饭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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