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何处
时间:2010-11-08 13:06来源:半壁江
网 作者:千山雪 点击:
次
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邻家的婶子说起建飞机场村子要拆迁的事情,其实,这个消息母亲已经告知了我,但当我站在村子里再次聆听这样的消息时,心头立刻聚起了别样的情怀,仿佛看到错落的房屋,和大片的麦田,变幻作了笔直的水泥跑道,飞机从头顶飞过,发出刺耳
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邻家的婶子说起建飞机场村子要拆迁的事情,其实,这个消息母亲已经告知了我,但当我站在村子里再次聆听这样的消息时,心头立刻聚起了别样的情怀,仿佛看到错落的房屋,和大片的麦田,变幻作了笔直的水泥跑道,飞机从头顶飞过,发出刺耳的声啸。
我家的老房子已经好几年没有住人了,院落荒芜了许多,似乎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一种因为没有人打理而滋生的荒凉气息,但却在心头激起一种眷恋与绵绵不断的暖意。说起拆迁,对于我们家而言,也未尝不是好事情,本来已经闲置的房屋,此时可以兑换成一笔价值不菲的补偿费,对于我来说,如今高涨的商品房不敢奢望,但有了这笔补偿费,我也可以买新房子了。
曾经为此欣喜过,但欣喜过后,不免有淡淡地哀伤。我是个极其怀旧的一个人,成长中那些乡村生活的细节,常常用来怀念和品味。我不喜欢城市的喧哗,以及林立的楼房,它们让我感觉到一种匆匆的压迫感。我极想得到一种宁静,时常梦想着,也和妻子谈起,退休以后,回到老家,种菜、养鸡,栽花、种草,用拣来的树枝烧茶、做饭,看夕阳从村庄的树梢慢慢滑落,冬日里围坐在炉火旁打着瞌睡,沉浸在宁静的轮回里。现在,村庄即将要拆迁了,也是否意味着我以后归居故乡的梦想破裂了呢?我将在哪里找回梦想的栖息地?想到这里,又不免不寒而栗,一种失落和茫然在心头扩散开来,丝丝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村后的大爷走过来,和我以及母亲也说起这件事情,但他似乎对此并不热情,言语之间还透着犹豫和哀伤。搬到哪里去呢?哪里还有一模一样的村庄?还有土地可以种吗?那些已经长眠于地下的亲人怎么安置?是啊,拆迁的是家园,也是我们祖祖辈辈的栖息地,有很多很多人,必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离开这片土地啊!
我知道谈到拆迁,不否认是有一部分年轻人乐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因为他们四处打工、辛勤工作,梦想有着一天在城市里占有一席之地,一些学子殷勤学习,也是为了脱离这片相对贫寒的土地。但大部人,特别是一些年逾古稀的老人,怎么能接受呢?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因为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因为他们的父母、以及父母的父母都生活在这里,因为他们就像鱼一样习惯了家乡的水土,而我,一个遨游异乡的游子,还梦想着,有一天回到她温暖、宁静怀抱啊!
拆迁,注定是这个时代一个喜忧参半的词汇,必竟我们处在一个社会大发展的时期,拆迁是随之应运而生的一个词汇,而且随着建设的扩张,它也随之响亮,或者透彻骨髓了。从三峡百万移民,到现在频发的暴力拆迁等等,我们日益接触,或者感触着这个的词汇。在我们看到社会建设欣欣向荣的同时,谁能给以被拆迁者以最大的人道主义关怀呢?那些拆迁者,付出的不仅家园和土地,还有记忆和无法衡量的情感。是谁在为这个时代的发展付出巨大的代价呢?
婶子说,“听说要在几十里路外的地方集中建设一个居住点,到时候这几个村的人都要搬迁过去”
大爷说,“谁上那里住去?”
是的,谁上那里去住?大爷今年六十多岁了,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和大娘两个人守着一方院落,那个院落是如此地简朴。我想,即使用城里的楼房来换,他也未必愿意。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我读到一种沧桑,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一丝倔强。就像一棵树,无论迁移到何方,生或者死,有些深深地埋藏在泥土里的根须,是无法迁移的,除非连同那成片的森林,和树下的大片泥土。
走在村庄宁静、曲折的巷子里,我不禁想到童年,在这里奔跑、玩耍,可以说每走一步都有诸多的情意在里面。推开渐渐锈蚀的大门,花园已经变作了草园,落叶萧萧,柿子树依然挺拔,黄澄澄的柿子挂在枝头,随风摇曳,一种扑面而来的静谧,洗尽我在尘世所有的奢望,眼前有无数的画面闪过:儿子坐在学步车里满院子跑,发出咯咯的笑声;清晨,或黄昏,妻子一遍又一遍地用扫帚扫落着每一次落叶;我躺在屋檐下的睡椅上看书,或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如今,倾听着拆迁这两个字时,不再像从前那样轻松了,它会像两个坚硬的石子硌住我的心头,想一想,就会有些心痛的表情。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再次回到故土,看到辉煌的飞机场,那个小小的村庄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心境呢?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我梦归何处?情系何方?
2010/11/5
|
------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