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根古井河套人的心
时间:2010-07-31 00:21来源:半壁江
网 作者:刘文忠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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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口古老的柳树根井,盛装着我童年的记忆,井台上留下我成长的足迹。是我的生命里的情结,时时从心底涌起。井里汩汩冒出的清泉,圈圈水纹荡漾开来,涟漪了多少心事和年少时欢快的笑声。 河套的地理环境特别,是黄河故道南迁,留下了丰富的地下水资源。过去
那一口古老的柳树根井,盛装着我童年的记忆,井台上留下我成长的足迹。是我的生命里的情结,时时从心底涌起。井里汩汩冒出的清泉,圈圈水纹荡漾开来,涟漪了多少心事和年少时欢快的笑声。
河套的地理环境特别,是黄河故道南迁,留下了丰富的地下水资源。过去的每一个村子,都有井,可打井它是一门学问,选址至关重要。红柳地的不能选,打出来的水盐碱含量太大,发苦发涩。只能选长马莲花的地方,干旱时马莲生长非常茂盛的地方,打井最好。因为马莲根深叶茂,吸收水分最多,最怕盐碱,所以在马莲生长的地方打井成功率最高,其次是茂密的菅草滩,这里打出来水最甜。
打井是村子里的头等大事,家家户户总动员。不用砖瓦,也不用石头,只用老柳树根。每户把多年挖出来的老柳树根全部贡献出来还不够,还要组织青壮年去挖,准备挖井的地方,堆叠的山一样高柳树根富富有余,才开始挖井。那天,村里请来了经验丰富的挖井老师傅做总指挥,二十几个小伙子摩拳擦掌准备整装待发。
开挖前,木匠师傅做好了井涵。井涵是用新鲜柳木做成的,一般厚八寸,八个角。根据准备挖的深度计算好尺寸,做好备用,木料好开铆墝环环相扣,一旦阖上,就无法分开。一般井四层井涵,如果木料充足,八层的也有。
一声令下,开挖就不能停息,二十几个小伙子轮流挖。河套地下水位高,挖了不到二米就出水,如果是渗水,继续挖。如果是泉水,一股一股往上冒,指挥挖井的老师傅早准备好了打麦时抬麦草一丈多长的抬杆,顺着泉眼几个小伙子要用大力气往下擦,边擦边摇,一会儿堵住了泉眼,继续开挖。啥时候深度够了,摆好井涵,开始用老柳树根圈井,一层压一层,层层相扣,根据树根的形状互相咬合。做好一层,填埋一层土,一直到井口。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到了,把抬杆往出拔。“哗!”一尺多高的泉水往上冒,人们欢呼起来,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亚于娶媳妇。打井一般在早春,地下水位低,人们把剩余的柳树根全堆在一起点燃,红红的火,乐呵呵的人,上了年纪的老者把准备好的白酒递到了打井师傅和打井工人的手中,围着熊熊大火说啊,笑啊......
井是村庄的心脏,井代表着家乡的呼唤,最早扎根此处落脚的祖先们,他们开挖出一口井,让我们走西口的后代几百年后仍然留在这里,出门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里的河套儿女,时时怀念故乡的柳树井。
在井边,河套人盖起来了小茅屋。小茅屋里河套儿子娶回来了新媳妇,河套娃子“哇哇”坠地,河套人生生息息,谱写了一曲悲壮的歌。
在井边,人们栽上了柳树,在岁月的风风雨雨中不断开出新的枝丫,成长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柳树,即使你漂泊到遥远的异乡,悠悠情思在暖风的吹拂下,飘回到老树下,和老柳树对话,品尝井水的甘甜,梦里延续着浓厚的乡土气息。
冬暖夏凉,是井的水温;清冽甘甜,是井的水质。从井里汲上的水,烧成开水,锅底一点杂质都没有。用来泡茶,清香扑鼻。
童年的记忆里,井水在深秋的季节里总是满满的,且冒着热气,有时差个半米,水就满到了井口,根本不用钩子打水。大人们用手把水桶往下一挽,水就直接提到了井沿。春季和夏季的井水,相对浅些,站在井面,有股凉嗖嗖的冷气向上涌。
家家户户的厨房里,总摆有一个大大的水缸,是专门装水用的。每个水缸的容积一般都能装上差不多两三百斤的水,够得上一家几口人一天的用水量了。乡村的清晨,当屋顶还没升起炊烟时,很多水桶就早早摆放在井边,一字排开,轮流打水。早晨的水质是最好的,男人们和小伙子是挑水的主力,有时妇女也会在挑水。小上路,一条扁担颤颤悠悠,两只水桶摇摇晃晃,是乡村一道独特的风景。大集体时代,没有冰棍的日子,小男孩们常常从家里拿出小瓶,用麻绳拴着,把小瓶吊进井里,装满一瓶水,喝上一口,也能凉透心底。
我还没有过十二岁,感觉自己有力气了,就会抢过妈妈的扁担,自告奋勇,挑着空木桶到井边打水。然后摇摇晃晃,一路挑,一路歇。井到老屋总共不到五十米,我却停歇好几次。等挑到家里时,水晃得只剩下一小半了。揉着被扁担压得红红的肩膀,直喊疼。母亲说:不努力读书,以后就只能天天在家种地挑水了。那时候我心里想,就是长大了也绝不在家里种地挑水,发奋读书。
唉,谁知近几年地下水的污染,手压井的出现,村里又从山上拉上了自来水,老井彻底退出了历史使命。井和木桶,却永远也走不出我的记忆,它们已经在我的童年履历上,刻下了刻骨铭心的烙印。
古井,茅屋,扁担,你是最忠实的历史的见证者,你们养育了多少代河套人。
河套人不会忘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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