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里种了一株吊兰,去年整个冬天已不记得为它浇过水,年底时只剩下干枯的叶子,一盆的荒芜。今春竟然有个绿色的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出来,还未到夏天,便已长了满满的一盆,叶子浓密油亮,我不禁为它顽强的生命力而叹服。然而有花的地方就会长草,这似乎是它们共同约定的承诺,这个盆里也不例外。两株小草长在花盆的一侧,这草不正是以前常说的“抓地草”吗? 之所以有这个名称,是因为它的根系特别发达。草儿在幼小的时期,就长出了茂密的根,深深地扎进泥土里。拔草的时候,强壮的根不会轻易让你全部拔掉,不几日,未拔掉的根又会长出新的叶子。你只会惊叹它不屈的生命力。 看着这棵小小的青草,一种久违的熟悉却上心头,我只记得它一直存在于我天真烂漫的童年里,在我无忧无虑的最美好的时光里。 童年的时候成日与它为伴。 每到放学后,叫着我的两个小伙伴,挎着小篮子去拔青草。她俩一个与我同岁叫苹,青比我大两岁。我们三人像是连体婴儿似的,上学在一个班,放学后更是一起黏得要命。那时每家都会养些家畜,诸如羊、牛、猪、兔子之类,父母每日辛苦地干农活,这时喂养它们的任务就义不容辞地交给了我们。这种抓地草,青绿色,叶子多且大而肥嫩,是羊、兔的最爱,也是我们专注涉猎的目标。山丘上、玉米地里、地之间的小坝上,只要是有土的地方,总有它青青的存在。一般用一把小锄,一下就搞定了。年长我两岁的青,每看到又肥又大的草儿,她都一个箭步跑过去,待我和苹反应过来,她已成功锄下那棵草儿扔进小篮里。苹这时就会指着她朝我挤眼:“看来年龄大两岁就是好啊,心眼真多!”我们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每次青的篮子满满的,而我和苹的也就半下有余。锄到这些青草,我们不知要走过多少地头,跑累了走会儿,走累了歇一会儿。这种日子,每天如此,从未感觉到疲累与无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体力,永不会透支。运气好的话,还能摘些野果儿,如托盘儿,一种红色的果实;紫红的桑葚之类。旷野中一遍遍回荡着我们银铃般的笑声。 夏日,更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 男孩子都去捉蝎子,把人家原本用石头砌的好好的坝子,都掀翻,因为蝎子喜欢岩泥的环境,只藏在石头的夹缝之间,或是石头下面潮湿的泥土中,掀不开石头,就看不见它们。蝎子的价格最高。卖得虽贵,但女孩子不敢碰,手不小心被它的尾刺蛰一下,疼痛难忍,红肿好几天呢。 而我们女孩子则摘金银花,打松子儿,捉知了龟(也叫金蝉),打山枣。要知道,油炸金蝉可是当地一道很有名的美食哟!美味我们的胃的同时,又带来了小商机。金蝉、金银花、松子儿、山枣都有专人收购的。后来才知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都是宝,全都可入药,且药用价值很高。那时我们还一直为卖新鲜刚采的金银花合适,还是卖晒干后的合适而纠结。晒干的价格高,但份量轻;新鲜的便宜,但份量重一点。卖过之后不用向家里交钱,或多或少就成了自己的零用钱。夏日里来个冰棍儿,肯定在我们消费的第一位。每当看到老板数着钱,那一沓沓的毛票,想着即刻就到我们手中,那份欣喜自不言喻——又有钱花了,重要的是这是自己用辛苦劳动换来的。 每每这时,妈就说:看到了吗?付出就有回报,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只是当时年幼,尚不懂这简单一句话背后的大道理。 这些事虽已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每想到此,似乎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童年的物质虽贫乏,但我们的精神世界却充满了无尽的欢乐。这段时光是任何时候都无法复制与重现的。现在电子技术发达,孩子的童年几乎全被电脑、电视、游戏等充斥着,待长大后回忆起来,这样的童年有什么值得留恋与回味的呢? 闲暇时,脑中不时闪现我那朴实淳厚的乡村,茂密青翠的山林,土肥草绿的大地,瓜果飘香的果园,还有山野中追逐嬉戏的孩子——这些构成了多么美的一幅画啊! 我们童年的时光再也回不去,正如我们一步步走过的路,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不可能再回到原点。这些美丽的曾经丰富了我们的精神世界,为童年画上了最浓墨炫彩的一笔。(山东 魏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