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许多趣事,都随着岁月的流失而渐渐的淡忘了,唯有那片绿绿的豆角地,却随着年轮的增长,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愈来愈来明晰。 记忆中,学龄前,也就是20世纪70年代的父亲,是给生产队看豆角的人。当时,我们国家的商品经济还处于封闭状态,再说啦,那年月的人连糊口都困难,哪有我们小孩子丰富多彩的小零食呢。我们嘴馋那个绿莹莹、嫩泡泡、甜蜜蜜的嫩豆角,已成了当时最大的人生奢望。 然而,父亲每次看豆角回来都是空着手。我渴望豆角,却就是不敢在他的怀里撒娇索要。,因为威严的父亲总是板着脸的教训我们。所以,根本就别指望父亲会给我拿回哪怕是翠绿可爱的一颗嫩豆角来。 终于有一天,我的一个小伙伴怂恿我:你家大人是看豆角的,咱们摘豆角去。 尽管我长那么大还没干过偷人的勾当,但经不起伙伴勇敢的鼓动和那香甜嫩豆角的诱惑,懵懵懂懂的就跟她进了豆角地。 啊,一簇簇挂在软藤上的翠绿欲滴、晶莹剔透的嫩豆角吆,多喜人呀!柔和的阳光从枝叶里泻下来,映照的还挂着露珠的豆角熠熠发光,像是我们到来似的露着笑脸。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顾不得说一句话,也顾不得先满足一下口福,因为趁父亲在家吃午饭这功夫赶紧摘点。 当我两摘满了鼓鼓两小兜兜刚要溜出的时候,却被眼前一双蹬着黑色粗布圆口鞋的 大脚挡住了去路。我们顺势向上望去,遭了!是恼怒的不动声色的父亲! 我们一下子惊呆了! 第一次做贼就被父亲发现了。只见他怒视的目光,铁青着脸,眼看着被一堆硬胡茬包围着的“地包天”嘴唇就要启动了,我想象着急风暴雨的马上降临,吓得“哇”的一声抱头哭了。 “把豆角全部掏出来,走人!”他终于发话了。 我俩极不情愿的在父亲犀利目光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将兜里的豆角掏了个干净后,眼巴巴的望着哪些躺在地上的鲜嫩的豆角咽着口水。 “还不给回走!? ” 我两还迟疑的挪动着脚底下。 “再到豆角地里来,就交给生产队长把你们拉出来批判!” 我俩一听“批判”两字,才“倏”的拔腿跑了,因为我们亲自目睹过“批判”二字的真实含义。 就这样,我们天真无知的背了一回贼名,不但连一个梦为以求的豆角的皮都没舔上,回家后,父亲还告诉了家里,惹得全家里的人都指手画脚的呵斥、声讨我的丑事。我当时后悔委屈极了,只觉得此时此刻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静静地卧在我旁边的我们家的那条大黄狗…… 这件事虽然已过去几十个年头了,但我却从此落下了一种难医的恐惧症:凡是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哪怕多么诱人,都不敢再有丝毫非分的奢望了。 啊,儿时的那片绿绿的豆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