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念家还是唯独地念那棵老枣树或许还是别的什么,时隔多年家里的那棵枣树突然又在我梦中活了,还是那个模样默默地遥望远方不曾改变,梦中醒来让我情不自禁地追忆起当年家里的那棵老枣树。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记得天井里生长着一棵枣树,除了这棵枣树貌似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所以有时就显得天井里有些空无,只是到了夏天母亲会在天井的一角种些许豆角黄瓜什么的,才添了更多生机。
那时傻傻的我曾问过父亲:“这棵枣树的年龄大还是我大?”
父亲呵呵大笑:“或许它比我还大哩,你说你俩谁大。”
这棵枣树生长在离我们北屋有五六步远的地方,样子没那么帅气,长得不是那么笔直而是像个略有驼背的老人般在那矗立着。每当夏天枝繁叶茂枣子满枝都是的时候就更显它疲惫了好多,当秋风扫落叶般刮过这棵枣树,当雪花一夜压向枝头,这些时节的枣树绿色不曾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和压满雪花的树枝,这个时候院子更显的凄凉了许多,只有这棵枣树如同守护神般守护着偌大的院子。
幼时的我,有时候就是在期盼着这棵枣树一天一天地生活,从没有叶子就期望着它快快长出叶子,从有了叶子就期望着它快快长出枣子,从有了枣子就期望着它快快变红快快成熟。那时候不懂事的自己,每天都会望望那棵枣树有没有熟了的枣子,一经发现就会爬上枣树摘下来,终于有一次被树上的毛毛虫哲到了手,害我大哭大闹了一天,自此没当看到有熟了的枣子也望而却步了。在我看来,树上的毛毛虫不是吃枣叶吃枣子的而是去保护他们的以防我们这些个馋嘴的孩子。看着大哭大闹的自己,父亲再次和母亲商量把这棵枣树砍了吧,母亲每次都不同意说院子本来就大再没棵树会不吉利的,父亲也就作罢,记得有次有个人要出大价钱买下这棵枣树,也被母亲回绝了。之后每逢夏天我再也不敢爬那棵枣树了,虽然想吃枣子但还是对毛毛虫心有余悸。
等到枣子大片成熟的时候,母亲就会拿着长长的杆子,头上扎着一件破衣服挡的严严实实的当然不是为了防枣子打到脸而是防那些令人抓狂的毛毛虫,扑哧扑哧的打一阵,枣子连同枣叶当然还有少许讨厌的毛毛虫一起落在早就铺好在地的一片布上。打完后,我们这些个小孩子就会一个个地把枣子挑出来装到一个桶里,当然少不了自己先吃一顿,最后母亲会把桶里的枣子分成俩分,一份好的(当然不是很多)大多数都被摔的有些伤痕,这些好的母亲就会拿父亲喝没酒的酒瓶装起来泡成酒枣,保存好了一直到冬天也坏不了,酒枣比那些鲜枣味道更美更好吃,起初慢慢地就忘了母亲泡的酒枣等到冬天母亲才拿出来给自己一个惊喜,之后知道了母亲泡的这些酒枣然后不等冬天就被我吃没了,对此母亲也是无可奈何。剩余的那部分枣子母亲就会把它们晒干,然后分给邻居们,用作煮粥喝还用作过春节蒸年糕。
伴随着这棵枣树的一天天长大,它也一天天在长粗,以前天天能看到它感觉不到它的成长,等到一年才见它一次俩次才猛然发现历经这么多年它还有动力成长,有时候竟不自觉地思考它不断成长的源泉在哪里,在它的根还是在它的叶亦或是在它的果实······毕业那年再回去竟猛然发现我自己已很难将它合抱过来,树皮已显得有些沟壑嶙峋无比沧桑,就像一位八九十岁老人的手,一双饱经风霜的手一身经历风吹雨打的树皮。期间的这些年已很难吃到鲜枣的味道只是每逢寒假都能品尝母亲做的酒枣,那味道会久久令我回味。
又过了几年,父亲决定扩建房子,这一次母亲同意了父亲的提议,母亲肯定显得有些舍不得,可确实它在那里有些碍事,更何况在农村枣木是做房梁做家具最好的木头结实耐用不招虫。砍它的那天我不在家,母亲也没有在现场是邻居家的王叔他们帮父亲砍的,听母亲说砍它的时候费了好大劲半天工夫才整好,虽然样子有些丑可用来打些家具足够用了。等我再次回家,那棵枣树已经不见,只留下一个蛮大的树墩守护在原地,那样安静,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看着它那一圈圈年轮清晰可见,我欲要数数它到底有几圈年轮,突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我不知道是怕数的过来还是怕数不过来,反正是没有数。看着新建的宽敞的房屋,母亲说:“看你的新床,是用枣木给你打的舒服吧?”
躺在上面确实有种厚实舒服的感觉,是真的舒服还是心理在作怪,谁说得清呢。只是躺在上面时常回想起那棵老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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