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绿色有一种莫明的吸引力,那些遥远的记忆里的绿皮火车们,就是军绿色。孩童时那茫长的幼年,爬上高高的山头和坐在山头上看过往的黑皮火车和绿皮火车,成为我们每天里最大的两件事情。 那时候的黑皮火车,“轰轰咚咚”地开过去,留下一条长长的乳白色的尾巴,尾巴过一会儿才能消散。已经上学的孩子说,那是蒸汽机车。它们往往是绿色或蓝色的头,后边紧跟着四五十节长长的车厢,那时候,我数数字不好,记得我数过的最长的一节是65节,可惜没人相信我。后来,我再也没有数到这样的节数。 幸好,我们不喜欢黑皮火皮,因为它太吵了,数量也太多了。黑色的滚滚长龙驶过,给了我们一种可怕力量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对于幼年的我们,太压抑。
久违的绿皮火车 于是,我们就期待那每天仅两趟的绿皮火车。绿皮火车只有十几节车厢,行驶在乡间麦田里,就像一只深绿色的大蝗虫。那一排排的窗口,就是蝗虫肚子上的斑虫花纹。 绿皮火车来的时候,我们就跳着,叫着,希望它能够听到我们的声音。那些上了学的大孩子们就笑我们,一个劲儿地笑我们。他们说:“这叫客车,能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有有钱人,才做这种叫客车的火车。或者是考上中专大学的人,才有资格做这种绿皮火车。” “绿皮火车”这四个字,就带着高贵和有钱人的感觉,进入到了每一个凤凰岭旁、漳河水畔长大的孩子心里。
在临上学的那个春天里,我们带着搜罗来的旧钉子,一起出发到那个有铁轨的地方,整整走了半个上午。按照大孩子的指示,我们把铁钉顺着火车走的方向放到铁轨上,然后躲得远远的。 绿皮火车过来了,我们静静地待着,捂着耳朵,那“咣当咣当”火车驶过的声音震耳欲聋,那窗口后边是一张张黄色的脸和黑色的眼睛,他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这一排人。但这只是一个瞬间,火车几乎是瞬间就过去了。 我们大呼小叫的找回自己的铁钉,这些铁钉,都顺利的变成了一把把薄而锋利的小刀。 上学后就突然的长大了,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去看绿皮火车。在我背乘法口雇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冒着蒸汽的黑皮火车车头了,取而代之的是据说叫内燃机车,这种机车再也不喷出蒸汽了。 之后初中、高中、大学接蹱而来,让每一个孩子目不暇接,疲于应付。 在高考结束,要远离家乡到几百里外读书的那天,我们相约去看绿皮火车,可惜它却永远的去了。我们原以为,它会一直在哪里跑来跑去的。可它消逝了,一辆比它大一圈的明红色的客车,取代了它。 在我们恍惚间,绿皮火车,就跟我们彻底道了别。或许,人生中的很多人或事物,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吧。在你以为他们会一直存在时,有一天,他们却悄然逝去了。
冥冥中似乎却也有注定,我还是与绿皮火车相遇了。在太原火车站乘坐到北京西的动车时,偶遇了绿皮火车,不禁感触良久。 岁月匆匆,就算如此,记忆与过去,与一些人,都还是永远的去了,再不回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生的悲喜,于是也就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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