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旱冬,进入腊月了,还不见老天爷降下一片雪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整天艳阳高照,仿佛冬天不是个冬天似的,干燥得让人心烦。其实,冬天有太阳晒,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犯贱,越是没有的就越是向往,于是,在这响晴的天气,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往日冬天的大门: 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每年冬天都有大雪降临,有时候,一个冬天要降几场大雪。在我的记忆里,冬天就是雪天,雪天就是冬天,冬和雪在故乡是连在一起的。 冬天的早晨,最惬意的是,母亲开了大门,惊叫一声:啊,下雪了!我们姐弟几个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衣服没穿好就往雪地里跑。抓一把雪花就像抓一把白糖一样往嘴里塞,冰凌凌甜滋滋的,还真像白糖呢!接着,就在雪地里踩脚印,一会儿场院里就印满了我们姐弟几个大大小小,歪歪斜斜的脚印。 与此同时,小鸡小鸭和小狗也来赶热闹了。没想到,它们踩出的脚印比我们的漂亮多了。瞧,小鸡踩出了竹叶,小鸭踩出了枫叶,小狗踩出了梅花,俨然一幅幅玉上雕花图!真希望自己也能长出像它们一样的脚来。 不羡慕也罢。我们还有一双灵巧的手呢。姐姐领着我们,找来树枝,最好是带叶的长青树枝,把它插在装满白雪的洋瓷盆里,再找来两个半球形的小丸药塑料盖,在里面涂上红墨水,然后抓一大把雪,往两个半圆的盖里塞,塞满压实,再把它们对着枝干合压在一起,最后慢慢去掉外面的塑料盖,一个圆圆的鲜红莹润的果实就长在了树枝上!真是太神奇了!我们给枝条的上上下下结满了果实,比外国小朋友玩的圣诞树可有趣多了。 小时候,记忆里最深的一次活动也是在一个雪天,而且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那年除夕,下起了大雪。吃过年饭,我们像往常一样,让父亲给灯笼点上蜡烛,我们兜里揣着吃的,提着灯笼到各家各户去串门。 突然,从公场上传来大男孩虎子的声音:谁到沟口的双印解放军叔叔家里拜年,赶快到场院里集合!听到吆喝,村里的孩子们一窝蜂似的向公场的院子里跑。 那时,天已黑了,地上的雪积得很厚,天空还在纷纷扬扬地落着雪花。双印家离我们村大约有二里路。可大家的热情很高,都踊跃参加,谁也不愿落下。虎子就给我们排好队,然后浩浩荡荡地向沟口双印解放军叔叔家进发。 一路上,雪很滑,路又黑,仅靠灯笼照出的光是远远不够的,因此,路上不时传来摔倒跌跤的声音,灯笼被烧着的惊呼声......但是,尽管一路上哭的哭,叫的叫,却谁也没有当逃兵,就是连爬带滚的都到达了目的地。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还真有点红军过雪山的精神呢! 到了双印叔叔家,天哪,才知道来了多少人!屋里、门口、院子到处都站满了孩子。每个孩子身上、头上、眉毛上都落满了雪花,都变成了小老头,小老太太,大家笑着,闹着,好不快活。 终于解放军叔叔出现了!双印叔叔穿着黄军装,戴着黄军帽,面容俊朗,身材笔挺,好帅气好威武啊!他笑容满面,给我们每个孩子发了两颗他从部队里带回来的糖果,似乎还对我们讲了话,但我已记不起来了。 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路上更是没少跌跤,直到回到家里,才知道脚已冻得失去了知觉。脱开鞋子,发现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了。好在过年,也没受大人的过多责骂,赶快围在火炉边烤脚烤鞋。 后来,听说双印叔叔在新疆当兵后被转成了志愿兵。再后来就在新疆安家落户了。想必双印叔叔现在已是当爷爷的人了。而村子里当年的毛孩子,如我般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有虎子哥,如今也显出了一些老态,每当在街上遇见,我就想到当年的事,就忍不住想笑,不知虎子哥哥可记得否? 在电大上学的时候,是最无聊的时候。因为上的学校档次低,大家的面子上都涩涩的。加上那时候,班里的女同学比较少,又太矜持,以至于上了两年学,班上还没有一对闹绯闻的。 就在第三年将要毕业的那年冬天,快放假了,突然下了一场大雪,校园一下子变得童话般美丽起来。大家不由得奔向雪地里。突然,飞过来一个雪球,“啪”地打在了我们班上的一个女同学身上,顺着雪球飞过来的方向望去,这个雪球竟然来自我们班上的那群男同学! “哈哈”、“哈哈哈”男同学笑了,女同学也笑了。接着,雪球像飞镖一样从男同学那里纷纷抛向女同学,女同学也不甘示弱,也将雪球纷纷砸向男同学。一场男女对决的雪仗打起来了。 打着打着,你会发现,有的男同学,会格外的亢奋,并且他的雪球会专门对准一个女同学,而这时候的雪球就不是雪球,仿佛成了王宝钏手中的绣球了。 还别说,就是从那次雪球大战以后,我们班还真成就了两对呢。 看来,所谓的“情”还真是打出来的啊,而且,雪球发挥的作用绝对是异乎寻常的。 六七年前,女儿还在上小学。那年正月初七八,我、老公和女儿一块儿去苍龙山上玩。因为几天前曾下过一场雪,城里的积雪都已融化,我们以为山上的积雪也化了,况且那天的太阳还格外的艳。没料到,林子里枝头上的枯叶上还夹裹着大块大块的雪团,仿佛一朵朵棉团似的。更有趣的是,“棉团”在太阳公公的照耀下,大滴大滴地滴水,滴滴答答,林中下起了大雨,而林外,阳光灿烂,艳阳高照。 奇观!真是奇观!我和女儿不禁看呆了。 突然,“嘭”的一声,“哗啦啦”的棉絮纷纷地落在我和女儿的身上,我们的羽绒服上立即就被润湿了一大片。 原来,是老公在使坏。他趁我们没注意,将我们身旁的一棵树蹬了一脚,在积雪落下之前,他早就狡兔般地跑掉了。 女儿叫着嚷着要报复,我就和女儿结成联盟,与老公作战。结果,三个人的身上都被雪水浸得湿透。但我们玩得开心极了,尤其是女儿,红扑扑的脸上汗渍渍的,至今,女儿那银铃般的笑声还时常萦绕在我的耳畔...... 呵呵!没雪的冬天,坐在太阳底下,一边暖暖地晒着太阳,一边让思绪徜徉在雪天的景致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耶!不信,你也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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