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四月中旬的西宁,开着粉的花,黄的花。我出去的时候,草木仍然是枯槁的颜色,有些树叶的芽苞,鼓胀胀的。待我返回时,草地上零星地冒出一簇簇嫩绿的野草。
在城市里,我看见卖小鸡仔的人,挑了一大箩筐鸡仔叫卖。那些黄绒绒,象毛线球一样的家伙,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一起。天气尚好,只是偶尔有些凉风。旁的人,就说,现在卖鸡早了点。早春一切都是新生的模样。所有的种子都开始萌芽,所有的生命在春天复活。
有一种书法水写布,卖得很火。只用沾了清水的毛笔,就能在水写布上,妙笔生花。不久,就见不到字迹了。可以重复使用。卖台湾烤饼的人,细心而娴熟地拿了一个装面糊的漏斗,往烤炉的模子里漏面糊。烤得稍干,再放入陷料,红豆沙、红薯陷。我于这样的小本生意特别的喜欢,喜欢他们夫妇二口子,象同时做一幅艺术品一样地认真和专注,这一方天地是属于他们的,早春是属于他们的。
我来到西门广场小游园。这里人烟浮动。一圈又一圈的人聚在一起。有唱戏的、跳舞的、对歌的、下棋的、打麻将的、卖金银玉器的。小游园位于中心广场西侧,傍水而居。临河的一侧,为今年元宵节制作的龙灯,一直没有拆。我先是见到一群人,着了大红大绿的中年人,手持扇子,在跳集体舞,就象过年的社火一样。
紧接着,被一声豫剧吸引了过去。只见那女人,唱得荡气回肠,淋漓尽致。特别是最后那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蹦跳了几下,戛然落音、干净利落。她周围,有拉二胡的,敲锣打鼓的、吹唢呐的,还有坐在小马扎上的、站着的观众,以中老年人居多。
我又往前走,这样的小型演出队,竟然有好几家,竟争相当激烈。唱青海花儿的那一圈人,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一处,残疾人在表演唱歌。
春天的小游园,以比时令更快的速度抵达了春天。
我还是喜欢那个唱到最后蹦跳起来的女人。又返回。只见一个穿卡其色风衣、黑裤子、黑皮鞋的女子上场了。她的声音比别人清亮,身形苗条。兰花指、莲花步、眼神顾盼流飞。倘若她再着了戏衣、画了妆,那不该有多吸引人。她唱得是《红娘》。终于到我盼望的那个女人演出了,她不唱的时候,在旁边和拉二胡的人聚在一起吹笙。这一回她和一个男演员演父女对唱。也不知道,女主角有多少冤情、无人倾诉,她向着父亲,跪拜地下,一声声、一句句催人泪下、感人肺腑。
我以前也是看过他们表演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表演越来越出色了,队伍越来越多了,竞争越来越激烈了。我以为他们早已把收入,执之身外了。想起来的时候,拿个红布袋子,转着圈向观众们讨些钱。想不起来了,就那样一直投入的表演、观众走了一拨又一拨,来了一茬又一茬。
而他们对表演艺术的专心投入不变,对生活的热情不减。我爱这些边走边唱的艺人,爱他们不戴面具裸装的表演,爱他们的真性情,爱他们在春天里歌咏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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