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水秀山明,风景如画;“云去山如画,云来景更佳;明晦疏忽间,云共山高下”;人间胜景!
这天起得特别早。清风吹拂、晓风残月,沿羊肠小道三人同行,去与千山竞秀、万壑争流,草木朦胧、云蒸霞蔚的旖旎风光告别。 踏山崖小路,望山底深渊,绕曲径而登,幽幽山林一片生机。绕过几处山隘后,忽闻传来温柔缠绵的轰哗哗声,像“华尔兹”。啊!大自然的《蓝色的多瑙河》。若非山径狭窄可真该起舞翩翩。 再绕几个山隘后磅礴之声迎面而来。声音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响亮,愈来愈悦耳;轰哗哗哗、轰哗哗哗,伴着小鸟清脆的啾啾声,和着小虫的唧唧声,小野兽温和的哦哦声,已经想象到了“飞流直下三千尺”。 不再像砍柴那些日子了,不担心忽然冲出一只老虎,闯来一头野猪。令人惊悸的啸叫声竟令我喜欢了起来;啊!“清禽百啭似迎客,正在有情无思间”。 轰哗哗哗、轰哗哗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啊!已经感受到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雄伟与澎湃,如同贝多芬的大交响《英雄》一般雄伟澎湃。 贝多芬崇尚自由,追随拿破仑革命,拿破仑是他心目中的普罗米修斯,他要用大交响《英雄普罗米修斯》歌颂他。然而乐曲完成时拿破仑自封为皇帝。贝多芬愤怒的撕去扉页,改名《英雄》。 这只闻风声、树叶声、鸟鸣声、虫鸣声的山林里,忽闻如此波澜壮阔,我的心在扑扑的跳动。 又转过一个山隘后,横过一堵屏障般的洞门;我十分惊喜,岂不是天上胜景?岩石奇伟壮观,有的如剑指苍天,有的如神龙横空,有的似神龟匍匐。问苍天,此间天上景色怎生来? 进了洞门后更是豁然开朗、景色迷人。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深渊,头顶薄雾、脚踩云间,身傍峭壁、眼望胜景。我东张西望“山阴道上、应接不暇”;且问此间济济美景,又怎得同时兼看? 我紧挨峭壁不敢往下看。不料抬头望山顶时,踏上光辉五七大道路前发给我的一顶仿军帽,竟滑溜一下从后脑勺落去。待我贴紧峭壁后再往下望时,它已经洋洋得意、优哉游哉的,在谷底飘荡、旋转。呵!帽子,请你代我给谷底的风景问好。 简直是超想象的世界。当年从事美术工作曾经搜肠刮肚,勾画各种各样的岩石形象,竟然没有想象过有这般千姿百态的岩石,处处是生龙活虎、生气勃勃,连梦里也从来没梦见过。 岩石各式各样,有的如劈斫出来一般粗放,有的与经过精心打磨一样的细腻光滑,有的像经过精雕细琢般的玲珑剔透,还有的则如同霹雳剖击出来那样龇牙咧嘴。我贪婪的搜索,想都刻入我的记忆里。 还有悬崖峭壁的缝隙里钻出来的小树,弯弯曲曲、绰约多姿。小树一定是因为经历了许多压抑和磨难才这样曲曲弯弯,它们经住了考验,只是佝偻了驼背了。 它们并没有趴下,微风时微微荡漾,大风起便迎风招展,点头、做揖、招手、曼舞。啊,多么美丽,多么动人心魄,悠哉游哉、游哉乐哉。 小树不是向权贵摧眉折腰,不是。现在是在欢迎我们,向我们招手致意,鞠躬问好,谢我们来看望它:“老乡好,邻居好,朋友好”。 它们展示自己不畏强暴的英雄气概,不怕深山老林的孤独寂寞,不怕狂风吹、暴雨袭、巨岩压迫,便弯弯曲曲也要活着。光滑的岩壁上也有小生命缠住它,扒住细细的缝隙,照样展出一派绿色丰彩。 啊!处处是千岩竞秀、万壑争流。顶峰奔泻而下的瀑布更是动人心魄,正以疯狂奔腾的雄姿做“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告别,向世人宣告:“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 激流如银河奔泻,英姿勃勃,呵,它如同为自由民主而战的斗士,义无反顾,一边自由的奔腾,一边以壮阔奔驰的旋律唱着自由之歌。 奔腾咆哮的滚滚浪花从重岩叠嶂中,呼啸着、挣扎着冲出来,排山倒海之势。像正在呐喊着:“自由、自由、自由”“不自由,毋宁死”。呵,这是《马赛曲》的最后一句: 忽见忽闻山谷里,千嶂排山倒海来; 此声应是天神造,人间哪能几回闻。 这里何止“三千尺”呵,岩壁上怎没留下赞美它的诗句呢?也许李白没有来过,要不他一定会留下千古绝唱的。几十年后忽然来了灵感,试着模仿赞庐山瀑布: 奇石高耸飞入云,声声惊吼竟奔腾; 飞流直下六千尺,恍惚银河越九天” 我有点战战兢兢,怕李白先生恼怒。不,诗虽然蹩脚,却弥补了疏漏,这里毕竟是奇观。李白也许还会为我蹩脚的模仿而高兴呢。 别了,嵬嵬的石壁!别了,峭立的洞门!别了,惊心动魄的飞瀑!再见,惊心动魄的飞瀑!再见,天斧神功的洞门!再见,千姿百态的石壁!我一定常常想念你们;想念茂密的树林,惦念嵬嵬的石壁,思念峭立的洞门,怀念惊心动魄的“飞流直下六千尺”! 38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当年那般排山倒海、惊心动魄。想念曾经在这块土地上砍斫,拟长短句一首悼念之: 寄瓢魂,盼参天大树已长成。寄瓢魂。哆哆嗦嗦,战战兢兢。虽挨昨日刀下苦,喜又见翠翠苍苍。璀璀璨璨、茂茂盛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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