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正月,还在“八九”时光,一个星期天的午后,见屋外阳光和煦,暖意融融,一时就起了游兴。一番景点巡查,迎着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与家人一道驱车就到了位于郑州西郊的雕塑公园,想看看那里集中展示的雕塑到底有什么文化含量,再一个,也顺便欣赏一番早春的郊外风景。 然而,算处不打算处来。原来,偌大一个雕塑公园,竟没见一尊雕塑,雕塑都在室内的展厅里,那天正好闭馆,从门缝里也没能一窥半尊雕塑的尊容。 好在那天阳光正好,雕塑公园里依旧是相当热闹。热闹主要体现在人多,而且是晒太阳的老人和带小孩的婆媳、母女居多。随行的孩子显然不喜欢这只有人气的热闹,就说:“这公园有啥看头,花没花,草没草的。” 实际上,草倒是有草,大多都还枯黄着,枯黄中间或夹杂几簇或几茎绿草,属于冬天冻不焉的那些叫不上名的本土野草。花倒是真没见到,因为还没到“九尽杏花开”的日子呢。而环顾四周,用心去看,嗬,随处都是被园丁修剪得规规矩矩,有模有样的树木。柳树们依水而立,枝条已泛出了绿意;松树们身上尽管落着些粉尘,枝稍也冒出了新翠;更有小竹林数处,在微风里绿叶婆娑着,都在泄露着一丝丝春光。 而整个雕塑公园里,栽植更多的则为花木。大致识别,就有紫荆、木槿、月季、海棠、樱花、桃树、梨树、苹果树、玉兰、泡桐、山茶、紫藤、刺槐等等,而这些都会开花的花木,此时在春风里全裸露着光秃秃的枝丫,枝干或褐白、或灰黑、或暗紫、或铜黄、或深绿,一派萧索气象。可是,走近细看,那枝丫上已分明有花蕾或芽苞的凸起了。 “看来,要不了多久,这些树就会发芽开花了。”孩子又兴奋地说。一旁的一位正在给树木松土的园丁阿姨笑着说:“再过半个月来吧,这里的好多花树都要鲜花盛开了。” 我们就由此约定了,等到3月中下旬,再到此地观赏千红万紫。 返回的途中,我就不由得想起了以前曾偶得的一句诗来,叫作“鲜花藏在枝桠里,怒放她的钥匙,在春风手里”。而今细想想,春风吹开百花香只是表象,其实,那些在早春里表面上无动于衷地萧索着的花木,它们是无时无刻不在枝干内积蓄且蓬勃着生命力的,也无时无刻不在为花和叶的因子输送着营养,只等着时令一到,就如各司其职的魔术大师一般,让该发芽的枝头冒出新叶,该开花的枝叶间鼓出花蕾,绽开鲜花。这些个安安静静地立在早春阳光下的花木,实在是半分钟也没有清闲着,它们都是身怀六甲而又一点也不事张扬的准妈妈,也没有时间去跟偶尔从头顶飘过的塑料花抑或飞舞的碎纸片比美。它们心里有数,随了春日的花信风,它们是要兑现各自对东君主的承诺,守信地在春天的舞台上准时展示自己孕育了一秋一冬的美艳的。农谚“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而这些早春时节的花木,可否也是“腹有贵子,从容安详”呢? 由树及人,我就想,做人是否也应学学这些早春的花木呢?若是仅仅等到百花盛开时节才随了莺歌燕舞,惊叹这姹紫嫣红的春色美艳绝伦,甚或还感伤于春光难留,而不去思索这春花春树何以如此美丽,终究是不能深悟生命的真谛的。 在惊叹花木的美艳时,还是想一想你能否是一棵迟早会开满鲜花的树吧,小树也好,老树也罢,能开花就尽力为开花默默蓄积洪荒之力和萌发花叶的因子吧。红花绿叶两相宜,老树着花无丑枝。我们都该清楚,唯有那些耐得住寂寥而又从不放弃开花梦想的花木,才会成为春天的主角。 生而为人,当有花木的风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