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已过了大半月光景,雾霾被风吹散的日子里,艳阳高照。前几日,郑州的气温竟蹿升到了一二十度,这让穿了一冬臃肿外套的姑娘们逮着了良机,迅疾换上了五颜六色轻俏的春装,大街上,立马就开满了争奇斗艳的女儿花。然而,窃喜不再担心有人讥笑“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姑娘们正美丽着,就听中央台天气预报,改天将有暴雪降临。 依着天气预报,大家复又纷纷穿上了厚厚的冬装。这可是2017年的第一场雪,难免的就让人有点好奇有点小确幸了。在凉风中对着高天翘首以盼,“暴雪呢?”大家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一朵雪花飘下来。倒是郑州以南的豫南地区下雪了。雪从南方北移,有点不按套路出牌的味道。 但是,这天下午郑州还是等来了雪花。 微风中,雪花从天空飘下来,穿过落光了叶子的法桐、榆树、槐树、石榴树、香椿树以及木槿、紫荆等花树的枝条,晃晃悠悠地、不紧不慢地飘落着,让人不由就想起了韩愈的“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来。早春的世界,有了雪花的点缀,也旋即就变得丰富了。 只是,我望着那漫天飘荡的雪花,总感觉飘得还不够密集,不够恣肆。因为没有从北方吹来的朔风相助,这场雪尽管中途也下得铺天盖地的,到底还是少了那大漠旷野里暴风雪的凛冽威武。那些雪花,从容不迫地落满行路人的雨伞或肩头时,让人看着有些意犹未尽。 下午下班,眼望那忽大忽小的雪花,我想,要是晚间变成一个真正的雪夜就更有意思了,因为曾受雾霾压抑,暴雪带给人的冲击力,一定会更有刺激。我迎着软软的雪花,脚下踩出碎碎的轻响,路过一座街心公园时,就看到有穿着红衣的女孩在雪地里用手机自拍,有放学的小学生打起了雪仗,一位着了斗篷的中年妇人,松了她手里的牵狗绳,让她的京巴在雪地上打着滚。“丰年好大雪”——此情此景下,《红楼梦》里一句关于大雪的诗句竟不经意间冒了出来。看来,衣食无忧的人或动物,大雪天里也不会有半点惆怅的。 正走着,冷不丁地脚下一滑,好在我的腿脚还算利索,没有摔倒,这时候就响起了电话。电话是远在乡下的老娘打来的。80多岁的老娘,从电视里知道郑州要下暴雪,就打了电话叮咛,记得出门穿厚点,晚上喝点羊肉汤或疙瘩汤,暖和。接着老娘的电话,我双颊发烫。自责,我咋就没想着也给老娘一个电话呢!这样想着,我就说:“妈,那您也注意保暖!”老娘大声回话:“我吃的饱穿的暖,不用操心。”受到老娘的启发,我停下来,给微信圈的好几位亲友都发了雪天里的问候,不大一会,就收获了一大串反过来的谢意和关怀。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这雪地里生出的爱意,竟然是可以迅速传递和相互交流的。 雪花仍在飘落。我徒步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就见一个地方围拢了一圈路人。于是,扭动着小碎步趋前去看。原来是两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子正半蹲着在帮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片刻间,我就了解了大致情况。老人是在雪地上摔倒的,路过此处的两位姑娘毫不犹豫地相继伸出了关爱搀扶的双手。老人感觉臀部有些疼痛,两位姑娘就决定送她到附近的医院去诊断一番。而老人不愿过于麻烦两位姑娘,待休息了一会,在两位姑娘的搀扶下,就站起来试着活动了几下筋骨,感觉并无大碍。最终,老人谢了两位姑娘,坐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而两位姑娘,竟也只是陌路相逢,只是因雪地搀扶老人才成为了短暂的“同道”。这个“事故”,最终没有形成“故事”,也许让一些人感到不够“精彩”,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当天回家,吃过晚饭,再带着几分好奇,隔窗看雪,那雪,竟然停了。只是除了车来车往的马路,四下里留下一片白。 第二天清晨,拉开窗帘一望,白茫茫天地间,给人的就是冬的感觉。于是,遵了老娘的嘱咐,穿了冬装出门。到了户外,冷风里给人的是久违的清爽,一呼一吸间,都是纯净的舒畅。有意地踩着道路旁咯嘣响的小半尺积雪,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的站牌前,不经意间抬头一望,但见一棵名叫辛夷的花树上,那满树的花骨朵都有鸽子蛋大小了,那花蕾上,都托着一团棉花絮子似的白雪,怎么看都是掩藏不住的春意了。 上班后,浏览一份早报,读到两则跟这场“暴雪”有关的消息。一则是城管人员昨夜到几座立交桥下,给露宿在那里的进城务工“游击队员”们送去棉被、大衣的事情。一则是有位年轻人昨夜在雪地上乘兴写了句祝福语:“愿今夜做个好梦!”而他的祝福语后边,则有人也留下了一句感谢词:“谢谢!”署名为:“暖暖”。 毕竟是立春已大半月光景了。郑州的这场不太过瘾的“暴雪”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一个大太阳就把它们照耀得基本没有了踪迹。呼吸着这场春雪带来的清新的空气,我确切地被一句小学生对物候的断语折服了——雪融化了是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