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朋友发来的几张石桥镇老照片,我有些无语了,时光匆匆,真担心那些残破的存在能否坚持到我去游历的那么一天! 石桥帆影出碧涛, 渔女煮酒问桑麻! 远来皆是荆楚客, 笑入会馆似还家“ 每次读罢这首诗,都有些小小的激动,曾经的古镇石桥该是一副多么生动的清明上河图呀。 自幼就听七老爷讲过”小汉口,金石桥“的故事,因为小,不知道汉口究竟所指的是何方,更不明白一做石头造的桥,为什么非要加上一个”金“字! 在族人眼中,念过两年私熟的七老爷已非等闲之人,武能挑二百斤落花生到鹞子坝去卖,文能够给石桥的渡船写帐册识抬秤!在方圆十来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能干人! 尽管玉成桥离石桥并不是很远,我却从没有去过,对于石桥的印象总是无端的停留在河边上! 究其原因,其实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三岁时七老爷就开始义务做了我的启蒙老师,因为顽劣,屁股上不知留下了多少黄荆条子的印记! 在乡坝头 ,挨条子抽打有一个麻辣味十足的名字叫”干笋子熬肉“,看起来有切肤之痛,其实七老爷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完全没有传说中抽打手板心火烧火了的痛楚! 七老爷的课非常简单,除了背《百家姓》外,就是教简阳的地名! 相对于冗长的巜百家姓》,我更喜欢七老爷用抑扬顿锉的音调教我背简阳的地名! 摇头晃脑间,什么”五指绘丹景景,坛罐是玉成,金石桥买下半个简州城“的句子己被我背得滚瓜烂熟! 至于为什么要”买半个简州城“,我总是二晕二晕的,七老爷的回答也是含含混混的! 石桥水通南北,水里游动的都是金子” 对于这样的回答,我自是欢欣,也暗自神往了很久,连做梦都想到石桥边上舀点水中的金子! 说到高兴处,七老爷还会自得的拿起搪瓷缸子,狠狠地咂上一口,石桥茉莉花茶的幽香,尤如朝阳喷薄而出! 我向来对茶叶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有时口渴了,就会趁七老爷转身写字的当儿,偷偷喝上一口,然后马上若无其事的正襟危坐! 匆忙间,用农村井水泡出的石挢苿莉花茶,沁入肝脾,余香袅袅那是相当的受用! 以至于几十年后的今天想起,依旧如此的记忆犹新! 听七老爷讲,石桥茉莉花茶是花茶中的上品,以前只有成都和重庆的阔人们才享受得起的,据说当年宋美龄在美国做国会演讲时,送给议员们的私人礼物品中就有石桥的茉莉花茶和石桥挂面 往事如风,七老爷己经故去多年,石桥苿莉花茶的遗香犹在,只是花落人亡两不知,已经少有人提及了! 岁月飞逝,我依旧没有去过石桥,没有能在桥头亲自舀上一瓢流动了几千年的水——一瓢儿时就神往已久的水! 再次看朋友发来的石桥照片,不由感概万端,孤零零的拴船桩已经拴不住那些千帆竟发的货船,寂寞了几十年的古渡,注定要继续寂寞下去,陪伴它的只有一支破旧的木船! 我不知道这些拴船桩还能屹立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白发苍苍的老人会站在这里凭吊故去的光阴! 吴越灯火依旧通明,我们的石桥古镇却在阴冷中逐渐残破消亡! 五大会馆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只剩下陕西会馆还在破败中寂寞的守望,没有人知道它还有没有春天! 曾经吴语软侬的古街也已分崩离析,只剩三条破烂的街道还在免强支撑着这个千年古镇的颜面! 当我们津津乐道黄龙溪的古朴,惊叹石磨古镇的完美时,石桥古镇,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有人说吃在四川,吃在石桥,当年红遍全国的邓豆花,张油糕,江汤圆,朱烧腊,李鸡肉,太太凉粉,翡翠面等等早已烟消云散,只留一些冰冷的记忆停留在烟熏火了的残垣断壁之上! 光阴散去,空留记忆美好,听说连简阳人引以为豪的石桥挂面,现在的处境也是举歩维艰! 我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光阴这把无情的杀猪刀,不知道下一步又该轮到什么消失了! 就像草池镇的古平泉县遗址,只是在史书上占了一个冰冷的位置,除了一抔沙土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知道,也无人问起! 夜半渔歌归人还, 娇娘倚岸眼望穿。 不识灯火识渔火, 寨子楼上祈平安。 也许,城门外已经没有了人来人往! 也许,古渡口最后的一只渔船也会驶向远方 . 我慢慢放下照片,似乎又闻到了苿莉花茶的幽香。 没有渔歌,没有渔船,也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巫昌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