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会= 羊城晚,仲夏夜,华灯初上,车人川流。 远空处,楼宇外,星稀月如钩。 路道忙,车灯不息,百千乘;中山堂前,路灯下,人切等,那心潮百般,别是一番莫名乱。 高柱后,车子停,你一袭墨绿短衬七分牛仔裤,眼戴墨镜肩挎包,手拉箱子脚踏黑矮靴,怯生生从柱后步出,灯光辉映间,娇羞无限,千般少女。 墨镜下,眼角微动,嘴角扬起,你甜笑生,娇柔百媚。 一股相识于千年却又陌生于千里的感觉充溢全身,我一时呆傻,手足无措,动惮不得。 见状,你噗嗤一声,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我大感尴尬,慌忙接过你的箱子。 夜已深,汉庭内,满室柔情间,两人没头没尾、有上段没下段的看一美剧。 你突然说:“无论以后我发生什么,你都要坚持住。” 我愕然望着你,猜不透这话意思,却也没深问下去,拥紧你,道:“恩” 这时,电视上,卧室里,男女主人公缠绵蜜意间,一款精美的古典欧式吸顶灯映入我们的眼帘。 你像触了电似的,盯着这款灯。 你一阵兴奋,像邻家的小女孩。 “咱也装一个!”你说。 “好,我来装!” 是夜,你睡得很香。 我想,你应该是梦见了这款灯,挂在了自家的卧室天花板上。 =新灯上映= 沪城,九星灯饰城,烈阳高照,我们来回搜索两遍,于一僻静小店里终于找到了那款灯,你高兴不已,百般把摸,爱不释手。 于是,打包,买回,换灯。 “胶钳找到了没有啊?就在最底下那个抽屉里啊!”卧室里,你高喊道,我满头大汗地在房内各处来回奔跑,寻找电工工具。 我拉出最底下的抽屉,翻个遍,高声答道:“没有啊!” “你猪啊,不会再看另外那两个吗?” “找到了!在最上面的抽屉里!不是下面!” 铝制活动梯子上,我双脚夹紧着梯子,轻轻把卸下的旧灯拿下,你伸手托住,缓缓下放。这时,一滴汗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你眼睛,一阵刺辣下,你大叫一声,随即“乓”一声,旧灯碎了一地;你哭喊着,手足无措,慌乱一通,撞上了铝梯,一个歪斜,我连梯带人倒向了墙角…… 我飞奔厨房,端来了清水,你竟一头栽进了水盆里,一阵乱洗。 你坐于床头,长发飘乱,湿了双肩,水滴顺着你额头滑下,你又气又委屈,哭着挥起双拳,一个劲地打我。 “猪头,笨蛋,臭小子……你的臭汗……你的臭汗!” 正待给你安慰认错,以平你心中闷气,你却突然站起,哭声嘎止,甜笑即起,娇样生,我愕然,未来得及回过神,你已猛拍了下我头,叫道:“你这个猪头,快去把新灯装上去,然后把地给我扫干净!” 旋即转怒而笑,面露关切状,柔声道:“你疼吗?摔坏哪了?” 我理了理你额头间的湿发,笑道:“我可没那么矫情!” 你飞扑而上,又一阵打。 新灯上映,旧地新景,满室柔光,缀着优雅迷芳,你挨靠着床头,看着天花顶上新装的灯,雀跃得和小孩似的,连连称好。 但却不知那夜,你又梦了什么? =同舟未能共济= “你明天告诉高XX,叫她不用来上班了!什么高品质线路啊?垃圾行程!安排的什么酒店啊?又脏又破!气死了我!这批客人都是熟人,叫我们以后怎么面对啊?!……你明天叫她不用了了……”一日深夜里,远洋外的你,打来了跨国电话,又急又气,声调极高,劈头就见血。 我躺卧床上,看着头上迷幻着美丽柔光的灯,久久不能入眠。 这是咱们公司开业后的第一单生意,且是大单,公司业务部门出了个糟糕行程,害得客户直吐水,你气急败坏,但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公司磕磕碰碰,倒霉事一件接一件,苦撑一年多,歇业了。 两人伤心痛苦之极,唯有相互勉励于未来。 之后,你更理智了,而我却盲动了。 那年也是仲夏,公司倒闭事已淡忘于心,埋入史册,晚饭后,你悠然躺卧于沙发上,边品听着音乐,边把弄着手机,那样子尤其迷人,似又恢复了咱们初见时的娇柔。 我说:“我要去XX办厂。” 你惊坐而起,直直看着我,万千复杂神色于你脸上不住变幻。 我一阵难过,看你难明的神情,我知道我已上了黑名单,而我已没解释的机会了。 你收起思想,压住情绪,淡道:“在这里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去XX?” 我强忍酸楚,道:“我那有团队了——你是我一生的梦想,为了你,为咱们以后,我觉得这是个难得机会……” 这是真心话! “你最好再考虑几天!”说罢,你径回房,关门 ,熄灯,睡觉! 客厅内,空我一人。 世事无常,但合情理,天不弄人,自古人自弄。 你走了。 来时因我,走时亦因我。 XX的厂也倒了。 成也因我,败也因我。 唯苦笑面苍天,我无话。 这年,听说你入住新房,我千里跑来,一所全新的房子,无一丝旧宅熟悉的痕迹,卧室内高挂的吊灯,已非以前那盏。 我说:“那款欧式吸顶灯呢,你不是很喜欢吗?” 你淡然一笑,道:“安装师傅不小心弄坏了!” 新房子,陌生景。那天我和你一起打扫了卫生,也是最后一次。 从此各成天涯孤旅,游离于天外人间,再未能谋面。 灯已碎,情未灭。 你说,你不想见我! 脑际里,恨那句“无论以后我发生什么,你都要坚持住”常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