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常教导我:“人凭好心,不问前程。”我的姨妈常常对我讲:“好人有好报。” 我在四所学校读过书,在三个乡镇八所中小学工作过,不管环境怎样,我都谨记母亲和姨母的教导。 记得那是1983年暑假,我们学校考取中专的学生在班主任朱老师的带领下到县人民医院去体检。当时,县城在香溪河边的高阳镇,距我们所在的峡口镇有14公里。夏天常下暴雨,一场暴雨过后,好几天河水浑浊,人钻到水中,岸上的人看不见你躲在哪里。我们去的那天太阳不大,却闷热,刚好昨天下了暴雨。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几个男生到河里去游泳。来到河坝上,选了一个水较深的地方下水,仰头便能看见对面的“鹰子岩”。大家都是河边长大的孩子,游泳的动作和姿势那是没得话说,最能体现游泳本事的是跳水。 我们往往站到离水面几米高的地方,两腿伸直,弯腰低头,双手指着脚尖,再屈膝迅速用力向前方跳出。在空中手贴到脚尖后快速将脚手分开,人成一条线入水,线越直水四溅的越小越有水平。 我们从河东游到河西的“鹰子岩”脚下,坐在石板上休息了一会儿后,起身返回。这时,几个同学都下水摸着冒出水面的石头,东拐西绕地进入了深水区,畅快地游走了。我站在一块石头上,正准备跳水去赶他们。忽然,我隐隐约约感到有个声音好像在对我说话,意思是水下看不见,不能跳。我收起跳水的动作,慢慢走到水里,双手在胸前拨着水,当水没过我的肚脐时,我的手摸着了一个尖尖的石头。这尖石在水下一寸处,即使站在水里也看不见,正好在我跳水入水的地方,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年我15岁,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 回家后,我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和姨妈。他们都是半天才回过神来,母亲如释重负地说:“我做的好事多,老天爷保佑你。”姨妈却说:“好人必有天佑。” 从那时起,我一直把她们的教导牢牢地记在心中。几十年来,从未动摇。 25岁那年,我到一所村级学校当负责人,级别是教导主任,学生数比我现在工作的配备了正负校长、四处主任的县级示范学校还要多100多人。我是校务、教务、政教、总务一肩挑,还要代六年级的语文,一周14节课,每天不到11点很少睡觉,星期日一直住校考虑学校的发展,母亲常常到学校给我送菜,每每想起,潸然泪下。 有一回,学校的原校长老舒出院了,我们几个好伙计放学后去看望他。老舒非常感动,其妻极为热情,好歹要我们吃了晚饭再走。盛情难却,一顿饭吃到了月亮升起来。 散了席,我们得赶回学校,因为第二天还要上课。 我搭顺风车回到镇上看望了健康的母亲。母亲教我明天再走,因为走夜路不安全。夜晚走五里的山路才能到我的“战场”,的确要有些胆量。 有月亮作伴,并手拿电筒,我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并没有害怕的想法。阵阵凉风吹来,乘着酒劲儿,感到十分惬意。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叫“海沟”的地方。它是一条山沟,下大雨时,沟里涨水,人不能通行。沟的两边是陡峭的密林,一条小路穿过。路的上下有几块农田,似乎悬在沟边,如果从田坎掉下去,不是死也是半死。 来到海沟,真有些古怪:电筒没电了,月亮也被乌云卷走了,胆大的我不知为啥冒出了冷汗。这时的海沟雾气笼罩,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我跟着感觉往前探,手在面前不停地摸,脚慢慢移,眉毛倒竖。我开始害怕起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自己正在田坎上乱摸。第六感官告诉我,向左边爬才是路。天佑,我总算摸上了一个小土包,看见了远处一户人家的灯光,在它的指引下,我终于摸出了海沟。回到学校时,我的衣服还冒着热气,裤子也湿透了。 第二天,我和杨老师谈及海沟怪事,才知道,前几天,有一个老农从田坎摔下去送了命。他笑我老农想超生成为知识分子,在找我当“替身”,幸亏我的“火焰高”使他不敢近身,否则,我就被他掀下去了。后来再次从海沟过时,我特意去看了自己那晚所站的地方,坎外是几丈高的陡坡,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一次到镇上办事,我回家吃中饭,刚好姨妈也在,我讲给他们听,母亲的眼睛湿润了。 这次只有姨妈说了一句:“苍天有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