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毛泽东主席诞辰120周年》演唱会上,灌云县老科协青山合唱团谈雨湘老师的一曲淮海戏悠扬婉转,那跌宕起伏而又激情洋溢的歌声让我像邂逅了久违的朋友,一种神秘的力量把我的思绪舒展在纯情的蓝天下。 谈雨湘老师的唱腔极其柔美,她在柔美里倾注了喷涌的情感,这种情感经过她嗓音的处理和清晰的吐字渲染,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所有听众的心灵。她那细腻传神的舞台风格把淮海戏的灵魂复制得天衣无缝,似一缕缕清香游离在一览无余的舞台上。 我生长在大海边,从小看到的全是无际的海水,因而一直都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我喜欢遐想那些花花草草的高山细雨,渴望相拥田野里那些墨绿青翠的春苗,还有那蜂蝶劲舞的黄色油菜花开。可是,在那一片片绵白的盐滩里,挣扎了许多年,还是没能把这些梦幻里的憧憬用文字记录下来。 后来,霍桂珍的淮海戏班到我的家乡唱戏,那宽厚清甜的音质和娴熟动情的表演让我耳目一新。是淮海戏那纯净遥远的旋律,把我带入了仿佛世界之外的旅程。从此,淮海戏像一坛坛窖藏千年的美酒,像醇厚诱惑的生活激情渗透到我的生命里。 谈雨湘老师谢幕后,我便有了满腹酸楚凝集的失落。因为我知道淮海戏已经离我远去,没有了淮海戏伴随的20多年,我渐疏渐远了生活。疏远了的不只是那一幕幕生动而不呆滞、明快又有抒情的剧情,还有那含蓄委婉的语言特色和经久弥坚的艺术享受。 过去已经完全静止了,然而这静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我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笼罩着。这种感受,只有深深经受那一曲曲独特情感与赤裸炼历的淮海戏熏陶并且会将萌动的思维代入这种文化氛围里的人,才能感触得到。从对淮海戏的熟知到疏远,心情落差的折磨非经过者不能理解。 当年,县淮海剧团常年活跃在县小会堂或公社(现在的乡、镇)礼堂的舞台上。只要有没看过而又喜欢的大型古装戏,我有时候可能都要连续看上少则五、六天,多则十天半个月的。好在票价不贵,每张票也就是两毛钱。除了县淮海剧团外,各公社都有自己的业余淮海剧团,排演古代传统的或现代的优秀剧目,轮番在县内外巡演。那阵容确有排山倒海之势,无论在花黄草碧的田头溪畔,还是在绿野青深的林前山后,无论在灼灼骄阳的柳荫下,还是在月色轻盈的夜幕里,都能欣赏得到淮海戏的雍容韵律,都能沐浴在华贵典雅的曼妙之中。 而今,淮海戏渐渐走出了我的生活,这种无声无形的距离,带给我深深的创伤。其实我常常在想,一种文化的流行,是不是就必然应该导致另一种文化的消失?县淮海剧团的解体,无疑给喜欢吟唱和喜欢听唱的人以震撼。那美仑美奂的淮海戏唱腔在老一辈人心里淡出枯萎,在年轻人心中模糊不清,同时也慢慢失去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不能不说是一种令人担忧的悲哀。 我并不排斥流行歌曲,无论是国外进口的洋歌还是国内原创的情歌,我也不拒绝那些搂搂抱抱无处不在的洋舞。接受一种新事物,又以牺牲另一种原汁原味的传统剧目为代价,实在不是文化进步的象征。如果你追我赶一路跟风,或以各种理屈词穷的借口,把对淮海戏的文化情感遗弃在社会的最底层,那我只能在心灵最深处发出一声最无奈的叹息。 不知什么时候再能听谈老师唱淮海戏。她,一袭素雅裙衫,从那紫红色的帷幔里犹如仙子般款款而来,和一曲舒缓琴声浅吟低唱,她把润泽的淮海戏涵淬煅烧得更加完美、灿烂。 听淮海戏,我的心早已收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