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穿过和环境极其不谐调的氮肥厂,踏入了一条两边都是土崖的泥泞的小路。骑行变成了步行,人和车调换了身份,车“骑”人了。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满目里都是参差不齐的烤烟地,准确的说是烤烟。
三岔路口,我,一辆牛车,一个扛锄头的男人不期相遇。
抗锄头的男人招呼着坐牛车的人说:“这个早要去那点?”
“给坐车?要撒化肥去,昨天海子里的玉麦还有点没揠得掉,么你呢?”
“不坐了,我去瞧哈烟沟里给积水啦。”望了眼小土崖上的烟又说:“你家今年的烟地到是选呢好,烟也长呢好。”
赶车的男人接道:“认不得了,望着这哈么到是长得好呢,就怕到烤的时候就不会黄。”
“应该不会的啦……”
隔了会,赶车的男人又说:“小辉呢成绩给是认得了噶?考得多少分?”
“听他说么是五百多分,我没瞧,昨天去学校报志愿了,还没回来呢。”抗锄头的男人似乎很不以然的回答着,像是和他没点关系,但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他儿子。
“五百多分么是上重点线了,可以呢嘛,小辉到是争气呢嘛,是个料子。”
“嗯!认不得了……”
两人都拐入了另外的一个长满荆棘的小路里,声音也听得不是太清楚,我依然迷惑的还在想着两人的对话,按理来说乡下孩子能考上重点已极为不容易了啊,可为什么两人的话中都没一丝的喜悦呢,甚至不如一片长势好的烟来的高兴多。
弯下腰正准备拗下裹满车轮的泥巴,却听到微风中送来了一句话——送他们去读书是怕在家不认字,不是么这哈这种社会,读囊都一样啦。
原来是这样的一回事:原来读什么都一样!
二
临近金马乡里,遥遥的从乡村公路上已可以看到乡上的一角,太阳也是在山头上极力的挣扎着不愿落入地平线中,努力的向大地里播洒着金色的余辉,让所有的一切进入了梦幻般的金色王国里面。
平坦的坝子里是分割成大大小小的稻谷地,秧苗刚返青。稻田的埂上站立着几只袅娜的白鹭,悠闲的来回跺着步子。
自南北的方向贯穿着一条村路,傍晚收工了的人们正鱼惯而入的汇集到路上,一点没有城市的匆忙。只见他们有赶车的、扛锄头的、背篮子的、骑牛的等,各种欢乐的交谈和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交融着,组成了一幅和谐的踏霞收工图。
进入村里,在一堵残断的土胚围墙边,一张熟悉的面孔进入视线,熟悉到就算闭上眼也能清楚的知道她的脸上到底有多少条似千沟万壑的皱纹。一身二十年代的老人装束,灰色的面襟衣服和裹着的脚,园顶的帽下全是白若雪色的头发,微张的嘴里只有三颗已破损了的牙齿。老人手举着一把柴刀,抬得高却放得轻,正在那砍柴……感受着那亲切的面容,心里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为了多看几眼,我索性停车站到路边,洋装起点烟来,目光忍不住还是盯着老人。原来老人也早砍好了柴,用衣襟兜住短得刚好放入火塘的柴正蹒跚着站了起来,只见她也裂开嘴朝着我笑了,笑容融合在夕阳下是如此的亲切和真挚。
是的!农村的奶奶,依然还是如斯般的亲切。
三
在朋友家吃饭,热情的朋友一面招呼一面询问我,怎么会有空跑来看他。
笑答:现在放牛。
朋友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直等着我说出自己辞职回了老家的所有,他才有点责怪的说,好端端的工作你辞了,真是憨掉了。
默默的看着朋友,想了下才说,如果不是那样,今天也不会见着你了。
两人随即不再言语,憨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个背包,一辆自行车,一个水壶,却记录下了生活中的乡村。这一直是心中最大的一个愿望,也是我一直以来追寻的生活。
用双腿只丈量脚下的乡村,用双眼的描绘心中的乡村,寻找出那乡村的美,同时也寻找着自己所念叨的美。
今天,已然踏上征程的自己才恍然发现,不管乡村变还是不变,她都承载着每一代人的欢笑,悲伤和梦想。
原来一切的美都是要靠内心去感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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