沏一杯茶,燃一支烟,旋开音乐,开始写作——
这不是我的状态。
我没有喝茶的习惯,如果不是因为口干得难以启齿,当然不会想起亲近水那玩意儿;我也不爱抽烟,因为它会迅速吸取我舌尖上难得的那一点点潮湿。我的写作状态就是伏在电脑前,看着WORD白晃晃的界面,只用食指和拇指貌似熟练地敲打键盘,然后那些黑黑的小字就像水草一样地摇晃上来。屋里可以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和电脑风扇不合时宜地嗯嗯矫情声;也可以很吵,电视里机枪炮弹吵架接吻做爱的声音可以冲破屋顶,我都能找到一个相对的无声状态,对着眼前的一片白,敲下心里的半团字。
我喜欢“岁月无声”这个名字,不仅因为出于beyond乐队的一首歌,更是因为在现实面前犹如哑然失声的岁月,像录像机倒带时的画面。我总想扯一下时光的衣角,轻唤那个已叫做“过去”的日子。
从工地回来的路上,突然想听那首《岁月无声》,想感受那种曾敲击我心胸的节奏。我把车开到途径的小镇寻找音像店,最后在一个CD出租屋里购得了这张碟,迫不及待地放进碟机,熟悉的音乐在耳边想起……
我曾怀疑,我是否这样真实地生活过,要是脑袋上近一尺长的疤手感好点的话,我不会怀疑曾发生的一切就是梦境。就是此时,我还是习惯性地把身子坍在椅背里,研究车窗玻璃上自己黑乎乎的犹如鬼魅一样的影子。那个曾经的岁月依旧无声地在别处继续,像河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流淌着,向着背离我的方向。未来在继续,过去便越来越多。我曾形容过,童年的我就好比一条小溪,自由,跳跃,欢快,或急或缓,或调皮地隐藏在树林;青年时的自己似长江,激昂,咆哮,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如今,却似一潭湖水静静地躺在山弯。这是我的心态,也是我此刻的状态。
于是逐渐喜欢那个无声状态的自己。
天色逐渐暗下来,我蜷在车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黑暗似墨汁一样晕开在天地之间,雾霭像狼外婆似的不知何时尾随了上来,叫人恐惧和生厌。城市就在前方,下一秒我就会发动引擎,开往那里,然后将此刻甩向过去。马达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犹如切断了城市的喉。霓虹在远处逐渐亮起,惨红惨红的,那是城市被撕裂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