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的深秋,萧飒的西北风吹落了枯黄的枝叶,冰冷的雨点夹杂着雪花迷失苍茫的夜空,随着一声婴儿的哭叫划破寂静夜,一户姓白的人家添了一名男丁,排行老二,取名白仲银,外号老梁。生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从呱呱落地就注定一生操劳。 他少年时代在地主家做长工,是在剥削和压榨下成长的,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和难常。但他从小热爱民间曲艺、道情、名歌、名族乐器,深受民间文艺的熏陶。拉的一曲好二胡,唱的一腔好道情,每每饰演的角色都是生动形象、入木三分。然而多才多艺没有换来丰富多彩的光景,一辈子过得可可令令、穿的兰兰可可、吃的西西黄黄。模糊的记忆中,头上总是笼着一块沾满了脑油的白手巾,烂的快要掉了袖子的上衣,宽松而又总会短一些的裤子全凭一根搂草根勒在腰里(七分裤的行头),穿着一双磨掉后跟的鞋子,走路后跟总不离地面。走过来时,老远就能听到磨马路的的声音,踏、踏、踏…… 听村里老人们讲:1961年的初夏,出工在山里干活的老梁,心里一直犯嘀咕,家里早就断顿了,借了队里的也有四、五升了,根本不好意思再开口借粮了,再借的话夏收分的还不够还了,思来想去还是请半天工假,去山里弄点苦菜。一直到下午时分才回来,手里提了两筐苦菜,心想今晚在河里泡上一晚,明天就可以吃了。闷热了一下午的天开始变得阴暗起来,抹黑前天空几道白闪随着一声炸雷,粗狂的雨水瓢泼直下。坐在炕上的老梁,突然想起他的两筐苦菜,忙的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河里跑去,一筐已被涨起的河水冲走,用手刨了几个台台,到河边提起剩下的一筐往上走,心里盘算还好剩下一筐,明天不至于饿肚子,正想着一个马趴跌倒,剩下的一筐也孝敬了河神爷,人也一直往河里滑,一颗柳树救了他的命。上了河岸,望着咆哮的洪水留下了泪水,我的天大大呀,活人咋就这么难呢?家里三儿两女还有两床老人眼巴巴的等着人吃饭呢。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西黄,又怪自己为什么要爬上来,要是也跟着这洪水一起走了,就所有的是都放下了…… 一九九七年腊月二十三,老梁走完了他贫困潦倒的一生,在黄土窑的被窝里安然入睡,这么多年过去了,而我时常能想起他,我的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