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泣声,是一部生活的血泪史。叹尽生活的苦难,叹尽责任的牵挂,叹尽未来的渺茫和希望,还有对儿女的祝福。
母爱的伟大,总是在无限的关怀中,让我们忆起往事,感受那一次次的苦尽甘来。每一次的每一次,我都像对大地的倾听一样倾听着母亲的故事,在母亲的泪水与哽咽中明白爱的纯真,爱的真诚,还有爱带给母亲的,在那些艰难苦涩的岁月中生活下来的坚定理由。我想说的是,我学会对万物,对大地的聆听,是母亲恩赐的,是从聆听母亲的故事中领悟到的。每一次,我总是无言以对,对于大地的沧桑,母亲悲苦的一生,还有母亲为爱付出的那些责任,是血的鲜红,是泪的苦涩与苍白,我只能默默地静听那份诉说,静静地与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那些真实发生过的爱恨情愁,那些母亲生活的卑微史。
我知道,母亲在泄愤着对父亲太多的不满,也是在感叹自己可怜而又可悲的一生,在寻找一份精神的依托,我知道,那份情太苦,憋在心中,母亲会发慌,会更加的无助。看着那满脸的泪水,看着母亲每一次哭红的双眼,看着母亲渐渐苍老的脸,有谁曾想过,我的母亲,她也曾红过一时,骄傲过、自豪过一时,她也有着青春年少时少女的美好梦想、愿望、活力、开朗,有一副好的歌喉,在苗族人的盛宴中,在青春萌动的年代里,倾倒过多少少年的心,唱响那无边无际而遥远的美妙歌声。在“花山场”的竞技场上,母亲曾经的身姿,曾经的歌声,不知迷倒过多少仰望她尊容的少年。有谁想过,我的母亲在山的怀抱中也曾经唱响一代苗族人的心声,唱响过一代苗族人的悲欢离合,也曾经有过远赴他乡,成就梦想的机会。那是母亲回忆起来特别单纯,也特别高兴和幸福的日子,那是一段充满凯歌般的欢乐史,让步入中年的母亲至今也难以忘怀。
母亲的歌声在“花山场”上牵动人心,更飘向远方,如白云般,怀念过天空的蔚蓝,如树木,依偎着大山的纯朴。在一片哗然中,在一片又一片的掌声中,母亲少女的歌喉曾经给自己带来过好运,在历史的巧合中谱写过自己光辉的一页,也在历史的巧合与父辈们的无知中戛然而止。在56个民族同是一家的倡导中,母亲被选中,唯一需要的是翻山越岭,走出大山,把她的歌声再唱远一点,唱遍整个中国,唱遍这个大地,用苗族人自己的语言唱出苗族人自己真实的心声。在那一刻,母亲的梦想几乎就要成真了,因为她得天独厚的歌声与容貌,都那么的无人能敌,她在当地的名声无人不知,是不二的人选。然而,让人遗憾的事也往往会在那一刻发生,然后把一个人带向万丈深渊,带向毁灭,从此只能孤芳自赏,只能在自己的追悔与辛酸中唱着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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