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家回来,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虽然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种际遇,是我从未经历过的,甚至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遇到。
早上起来,接到家里电话,说今天要回老家,让我立即回去。虽然时间定在了十二点,但是东西是买不成了,看来这次回老家,只能用这一身行装了,还好我是男人,不需要太过打扮,只洗了一下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十一点钟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动身了,因为事情来得急,没有带其它亲眷,随行的除了父母还有叔叔家的大哥,当然还有我和我的女儿,女儿太小,现在是母亲照应,所以母亲走到哪儿女儿就跟到哪儿。
一路上父亲不说话,我们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有女儿很兴奋,她喜欢坐车,喜欢看着窗外闪动的风景。路过馆陶的时候,到市场买了些年货,算是给老家人的春节礼物,这是北方人走亲戚的习惯,当然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
这条路两年前已经走过了,所以并不陌生,陌生的只是感觉,不知道要赴一个什么约,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我坐车容易犯困,十分钟以上的路程都会睡着,但在女儿的搅闹下,没有睡觉也没有想什么事,有些迷迷糊糊地就到了莘县。
然而父亲没有在燕店镇拐弯,径直进了莘县县城,我想大约父亲走错了,或者还有别的打算。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这时父亲打了个电话,然后继续向前走,我们走得很慢,父亲说“灰色轿车,C7625”,让我们注意点,十分钟右,迎面过来一轿车,和我们一样,速度慢且走走停停,没错是我们老家的,两车相遇,开窗说了句话,然后对方调头,我们在后面跟着。
几分钟后,在一体形壮观,装修华丽的酒店前停下。停好车,来到高高的台阶前,早已有一行人等了,似乎有些面熟,但又都不记得是哪一位,只有一个年龄相当的,到我们家去过,似乎有些熟识,然后在大家的寒暄中,进了酒店,有两个穿红衣服的姑娘给开门,面带微笑,举止恭敬。
我们像随从一样,进了二楼的包厢,屋里有点热,正好母亲要我回车上给女儿拿点东西,于是把羽绒服也脱了,虽然外面有点冷,但一进门,礼仪小姐的微笑还是送来了微微的暖意。
我故作镇静地上了楼,推门进去,然后看到他们瞬间的惊讶,似乎是我走错门了,毕竟我们太陌生,换一换衣服就会忘记。短暂的礼让后,一些长辈已经就坐了,我们这些晚辈也跟着入席。这是一个宽敞的包厢,外间置有四张圆桌,但我们只用了两个,里间一张,父亲和一些长辈在,当然我也被留在了外面,外面一桌男一桌女,虽然都是本家,而且也都提倡随意,但是并不自然,只有女儿和一个伯母带的孩子很欢腾。
我近窗而坐,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和广阔的停车场,这大约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招待我们。这时开始陆续上菜了,也不见谁点菜,大约已经定好了,随着传菜生的到来,站在旁边的姑娘把菜放到我们面前,然后报出菜名,一连上了八道菜,才告一段落,然后酒给满上了,是“红花郎”,虽然我不喝酒,但也能闻到淡淡的酱香。而那边,女儿正拿着餐具中的湿帕,撕的不亦乐乎。
酒并未多喝,只浅饮了三杯,我也礼节性地端起,把酒杯挪了位置,然后在众兄长劝让下,动了筷子,不过我最主要的是喝水,而且我能喝水,特别是这种淡淡的茶。这边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哥,已经当爷爷好些年了,在他的带领下,渐渐地有了些生气,大家开始谈起话来,当然我主要是听,我于是知道,还有位贵宾没有到,也因此明白,这么大的场合,这么隆重的招待,原来另有他因,我们只是参加这次宴会陪客而已。
似乎是一场艰难的等待,女儿已经在母亲怀中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听到里屋传来打电话的声音,问到哪里了,我们于是知道,主角要出现了,大家抖擞精神,准备外出迎接。
我是先从窗户看到贵客到来的,然后跟随大家一起下了楼,从大家的表情举止,我意识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至少在他们精神上很高大。
这次来的是三辆车,因为我是车盲,所以只能说是好车,两辆一般轿车样式的,一辆越野车,从银灰色轿车里,下来两位与父亲年龄相当的,从大家毕恭毕敬的姿态,我知道这大约是那位了不起的长辈,跟随这位长辈的,还有一位比我稍大一些的男性,一起下来的,还有三个司机,四个青年两男两女,最后一个带着摄像机,一行共十一人。
再一次尾随着他们回来,担心坐不下时,发现其它几个人没有进来,回头看时他们跟着礼仪到客房休息去了。只有两位长辈和一个比我大些一块进来了,大家礼让毕,又添了新菜,上了新酒,这次是茅台,从大家的神色,估计是第一次喝。
然而他们只在里屋,也听不到在谈些什么,我只能从那位大哥口中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这位他们口中的叔叔,我们的伯父,早年家境困难,在大家的帮助下勉强娶了媳妇,后来又在大家的资助下外出打拼,竟发了大财,跟他一起来的儿子,刚刚三十出头,已是某电视台的编导,有的说在湖南,有的说在东北,估计都是瞎猜,但有一点至今未婚,在他们心中人家还很年轻,我于是想,我也才二十多岁,应该比他还年轻罢。
这次大家是放开了喝,很快酒就所剩无几了,我们听到里面劝酒的声音,这时大哥带头去里面给长辈敬酒,大家竟然有些怯场,我很想去,去看看传说中的贵客,但是我不喝酒,正在我们退却时,大哥回来了,让我们一起去见个面了事,于是我们像排队买票一样,到里屋走了一圈,期间有长辈给介绍我们是谁,到叔父家的大哥时,父亲说这是下面最大的,四个中最大的,然后到我时父亲似乎略带醉意地说,这个就是刚才提到的,然后有其它长辈附和,这个孩子行,有胆量有脾气,我于是知道,他们又提我南游了,主席的伯父用并不地道的方言问“那一年多大?”我说“二十”,然后跟他们出了里屋,隐约间听到他们对我的赞许。
不一会,那位“编导”从里屋出来了,先跟那边的长辈打招呼,我们忙给他让坐,他于是在我们中间坐下了,然后掏烟,给我们每人一支,中华软盒的,轮到我时,我忙谦让说“不抽”,他还是扔给了我,我于慌乱间接住,放到桌上。他向我们介绍自己,当然主要是向我们一家,说这一次是路过,来得仓促。我于是知道他叫建瓴,取自高屋建瓴,当然是后来改的名字。
这时里面的长辈叫他,说末了让摄影师给拍个照,他于是向我们示意,并应声回去了,他回去后我们的话也多了。我喝了很多水,时间一长,已循环而下,于是起身外出。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我进了厕所,很意外,建瓴也跟了进来,在这个环境本是无话可说的,但是因为陌生,所以多了可以聊的话题,他问我做什么工作,做多久了,然后说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我说我现在还是。我于他前面先到外面,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还是红红的,这时他也出来了,我于是稍停待他,他问我不能喝酒?我笑说,几乎不喝。他于是又给我烟,我忙说不会,他也笑笑收了回去,然后随口问,把工作辞了吧,让你大爷给找个事,或者跟我,我忙回答“担心做不了,不能胜任”,这时从对面过来俩女性,就是跟他一块来的,其中一个高声叫道“高建翎,又喝酒了?”他笑着说“一点点而已。”然后和她们擦肩而过,我似乎听到女孩说还要跟他算账等等。
到了门口,我问道她怎么叫你“高建瓴”呢?他似乎不以为然,笑着说“这是她给我取的名字。”然后他拍拍我肩膀进去了,我没有进去,我需要一些时间镇定,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却似乎过了几世纪般地漫长,我甚至有些自卑,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但是无论从衣着还是从言谈,我们都有太大的差距,从精神上更能体现这一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却因为共同的姓氏,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
没有过多久,他们要走了,我们在酒店门口拍了合影,虽然有点些冷但是相对那件笨重的羽绒服,我想这样的形象似乎还是好的,长辈们一一握手道别,我们跟在后面,有几个积极的大哥上前给他们开门,等他们坐定后又关上门,我们羞涩的连句话都没有说,就匆匆地结束了与尊长的会面,最后走的是那辆越野,车似乎出了点毛病,但很快就好了,当他们打开车窗与我们摆手时,前面车上下来个女孩,上身着紫色的皮草,下身是黑色的短裙,一双暗红发黑的长靴包裹着细长的腿,拎一米色小包,向这边跑过来。车门于是开了,建瓴等女孩上去,回头对我们说“走了”,然后车经过我们面前时,他从车窗探出头说“考虑一下给我电话。”
当时我也许应该说你没有给我留电话,但却于慌乱间只是点了点头。他们走后,我们也准备散场了,大家仅仅待了十多分钟,离席时几个人把我面前的酒喝了,估计因为是茅台,那根烟也被抢走了,还吵吵嚷嚷不停。然后大家上了各自的车,一起回老家的村子。
到村子时已经六点钟了,天已有些黑了,我们把来时带的东西放下,又拜见了几位年长的老人,简单吃了些晚饭,然后决定返回,他们也没有强留,依然送了些家里的农产品,算是回礼。
所幸是夜晚,父亲酒驾没有遇到交警,回到家大约是九点钟,似乎还在做梦,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次伟大的际遇,我甚至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但是天亮时,听父亲说他们还真留了电话,而且说他们经常带些家人出去,有的已经在外立足了,我于是觉得,也许我的时运真的来了。
14:472011-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