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离开的时候,我清晰的听到,心在泣血的声音。
---丹青厌。
油门踩到违章,心生呼啸……
她疲惫的睡着,我听见鼾声由微而沉……
抱着她冲进急救室……
脑内大量出血……请节哀……
医疗器械陆续撤离她的身体……
她轻合双眼,懒得言语。一脸生动,安静得不去呼吸。我捧起她的手,依然温热,医生你怎能说节哀呢。来了几个人,又来了一批人,医院里,睽睽众目。
这个四月天,杨花似雪;这个季节,云淡风轻;这个春天,她在我怀里失去温度。
殡仪馆只有两种景致,花环和眼泪;灵堂里只有两个声音,哀乐和抽泣。她躺花丛中,她沐浴花香,她安静歇息,她接受亲人眼泪的洗礼,于,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那张脸仿佛苍白了几个千年,把灵堂里每一颗心染悲。舅咬着下唇,姨一直跪着,爸握着她的包眼神离空,妹穿越三千千尺的心疼,只叫了一声妈,惟剩下了泪奔。妹说,这十六小时她都不敢往家里打电话问一声妈妈还好吗,因为害怕。我也害怕,害怕爸担心我,害怕爸看见我的眼泪让他更伤心,害怕亲人的安慰,所以,我不哭,我不能哭。
每一个到来的人,每一句安慰的话语,每一滴夺眶的眼泪,我都虔诚的说一句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缅怀和告慰,谢谢你们能和我一起,陪伴她这一缎红尘末路。
焚身以火,灵魂抽离。我听见,心在泣血的声音。
家里设了香案。一张相片,黑布挽一朵花;一盏长明灯,豆火映着她音容;一案香火,缭绕着三长两短又两端三长的烟气。爸让我去休息,说我们毕竟不能跟了她去。我劝他也早点歇着,他说她那么爱干净,相片上又染了香灰,他再擦擦。妹房间没有灯光,该是睡了。回到自己房间,合身躺着,这一刻,止不住眼泪,痛快的流下。
忽然灯就亮了,又灭了。哥,陪我出去走走。原来妹是醒着的。经过客厅,爸说外边凉,该穿多件衣服,虽然他一直没抬头,我还是看见他未及完拭的泪影。那一代人的感情世界,或许,比我们、比我们的后人更纯粹一些,更清澈一些。那一代人,物质虽匮乏一点,精神却饱满很多。
小区的今夜,似乎格外静谧。路灯黄纸般落在水泥地上,没有一丝生气;白日里奔波的身体,也正在睡梦里休憩。妹拉着我胳膊靠着我肩头。妹说如果不是妈的坚持,就不会有她,计划外生育让妈没了工作,让一个舞台上唱着地方戏曲的美丽花旦,从此,远离了鼓琴帷幕。她直想完了学业谋份好差,打扮妈妈孝敬妈妈。妈怎能说走就了走呢?妹趴我胸口,哥,妈才五十啊……妹哭的很大声。
您走得匆忙,我们淬不及防;您走得坚决,我们无力拦截。就连,戴上妹买给您的漂亮首饰,再为爸熨烫一次衣服,见上一眼您的孙子,您都不肯。
您走了。您一路走好。如若空了闲了,常回家看看,看看您那些锅碗瓢盆,还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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