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大声吆喝着还窝在热炕上不肯下地的妻儿。 工作的小镇离父母家不远,除特殊情况,每周六我总要带着妻儿赶回他们身边。当然,有回就有走,到周日下午离家的时候,不舍就开始在每个人心头弥漫。 母亲过来了,提着两个塑料袋。一个里面是一些中午刚炸的油糕,另一个则装着煮熟的还末剥壳的鸡蛋。“把这些带上,晚上过去热一热,再熬点儿稀饭。”母亲悠悠地说。我没有拒绝,我知道自己拗不过母亲。妻子开口了:“鸡蛋还是别带了,留着您老用吧,上周我们买了好多。”母亲接过话茬:“这是自家鸡产的蛋,好吃,有营养,不像你们街上买的,蛋黄是青的,一点味道也没有。”说罢,转过身叮嘱她的孙子:“晓鹏,下礼拜天还回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出门的时候,母亲还在唠叨:“去了后把饭取出来,放在塑料袋里容易变质。”父亲则不断嘱咐:“晚上睡觉前一定要封好炉火,注意安全。” 一年四季,几乎每个周日的下午,我都是带着父母精心准备的食物和亲切温馨的叮咛踏上离家的路的。一碗香喷喷的水饺,几张黄灿灿的烙饼,甚至是一棵母亲亲手腌制的酸白菜,都能让我那忙碌的心时时感受到亲人爱的温暖慰藉。 那天,在饭桌上,儿子忽然向我要钱说要买蛇油膏。他说:“奶奶的手指有好几处都皴得裂开了口子,干活时进了水可疼了。” 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从母亲手里接过那爱的塑料袋时,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她那为我们辛苦操劳而沟壑遍布的手呢? 一直以来,于父母,我都是取多于予。总以为日渐苍老的他们身体还硬朗,总以为饱经磨难的他们对现在的幸福生活已无新的奢求,总以为递到他们手中的那几张钞票已代我行孝,甚至更多的时候,把他们与我之间不对等的爱看成了一种自然。 我真的了解、关心我的父母吗? 我放下了筷子。 “晓鹏,明天和妈妈一起上街,正好那次我看中了一件红色的毛衣,奶奶穿应该很合适的。”妻暖暖地说。 “我也去。”我赶紧说。 我知道,爱不应该是单向的,从今天起,我要让爱返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