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有味道的。人类厕所的历史，称得上“最有味道”。

茅坑、茅房，大概是人类最早的厕所了。挖上坑、搭个茅棚，解决排泄问题；听这名称，想象那情景，厕所的历史，恐怕可以追朔到古人类开始定居生活的年代，至少也发端于农耕文明时期。

城市的出现，极大地丰富了厕所的历史。

使用陶器中转排泄物，意味着茅坑或者茅房可以进入千家万户，算是厕所的第一次革命。陶器的出现，最近也在公元之前，最早可达8000年，再次佐证了厕所的历史，和人类的文明史一样悠久。到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我国不少城市居民的家里仍然用“夜壶”方便。仅“夜壶”的历史，也称得上十分漫长。不过，人们不可能走到哪里，手里都拎个夜壶。据称，英国王亨利四世曾下令，不准在皇宫随地大小便。这个国王令告诉我们，当年即便在皇宫随地大小便，也是一件极为常见的事；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皇宫很大，即便有厕所也不好找，急了就只好就地解决问题了。欧洲贵族女性的裙摆，大到有些夸张的程度，据说是为了在户外更“方便”。这些迹象表明，至少在十七世纪以前，真正意义上的厕所还没有出现，随地方便也与文明无关。英国在欧洲文明史中占有很特殊的地位，有关厕所的故事也多姿多彩。在十五世纪，英国王还下过一道令，不准向街道上倾倒排泄物。这道在这当时显得过余苛刻的命令，难以落到实处，最后折衷为：楼上居民倾倒排泄物时，必需招呼一声路人，免得粪从天降殃及他人。

一进一出，都是人类大事。然而，在早期的人类历史中，人们更加关注进食，忽视排泄物的处理。高贵讲究的英国人，将所有废物直排到泰吾士河。泰吾士河成了一个大阳沟，伦敦成了一个大茅坑。或许，那时人们的嗅觉，远不如今天的人那么发达。据说，上流社会的贵族小姐，一年也只洗一两次澡。在当时的人们看来，这是为了健康，因为洗澡后毛孔张开，病菌会乘虚而入。在感冒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从前，每一个人，都带着浓厚的体味，活动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把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了特定历史时期的味道。那是多么有味道的年代、多么有味道的城市、多么有味道的人类历史！又是亨利四世，第一次和准王妃约会时，身上的体味竟然将对方薰倒在地。人体的味道、垃圾的臭味、泰吾士河的恶臭，汇集在欧洲现代文明摇篮的上空，薰到了美女；甚至国会议员在讨论国家大事时，也得用手绢捂着鼻子才能把话说完。无论男女老少，高贵的和卑贱的，大家彼此彼此，都臭味相同；于是，香水大行其道，成为一大产业。1665年8月，一场大瘟疫在伦敦爆发，夺取了超过10万人的生命，人们这才发现了“随地大小便”的危害，才又改变了厕所的历史。

英国人约翰·哈林顿教士，在流放期间发明了世界上第一个抽水马桶。大约170年后，伦敦钟表匠亚历山大·卡明斯于1775年改进了哈林顿的设计，研制出冲水型抽水马桶，并首次获得了马桶专利权。1848年，英国议会通过“公共卫生法令”规定：凡新建房屋、住宅，必须辟有厕所、安装抽水马桶和存放垃圾的地方。1852年，距第一个抽水马桶发明差不多300年后，英国伦敦修建了世界第一座安装抽水马桶的公厕。

城市出现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人类历史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像伦敦这样的大城市，到19世纪60年代，才开始提供排水设施，抽水马桶才真正在普通人家排上用场，材质也由木质改为陶瓷。人类改善历史味道的进程是缓慢的，差不多到了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每天清晨各家各户集中倾倒马桶或尿壶，也是我国许多大城市的一道景观；车水马龙的城市，看似豪华的建筑之间，仍然散发着粪便的味道；之后，抽水马桶才在欧美游行，直到90年代才开始逐渐在我国普及。不过，在当今世界上，抽水马桶已被公认为“卫生水准的量尺”。英国人发明抽水马桶，可算厕所的第二次革命，被视为人类社会的一大贡献。

厕所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到今天，无论公厕还是私家卫生间，有的建造得堪称奢华，但世界上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在使用茅坑；即便使用马桶，也将污水直排到河里。印度男人专用的公厕，还建在大街上，而且简陋得只剩下一个尿槽或者便坑，供人在大街上“当众方便”。从中还可以看出，厕所的文化真是稀奇古怪。在一些欠发达国家的城市中，厕所的历史仍然停滞不前，历史的味道仍然难闻。资金问题，水源问题，困扰着抽水马桶走进穷困人家。为此，着名的盖次基金会，向世界上22个知名科研机构和院校发出邀约：研制一种不用水的马桶，甚至让排泄物在未来得及发出臭味之前，就在马桶里迅速燃烧，并将燃烧产生热能转变为供照明用的电能。这么环保高级的美好设想，将是厕所的第三次革命，当然这只是未来的厕所。

简单理了理，历史是真有味道。

当然，还有花儿的芳香、美酒的醇香、战争的硝烟味……而厕所的历史，实实在在地称得上又长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