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杭州,西湖美景、吴越风情,美不胜收。然而,我和朱超群等几位文友,却踩着石板路,来到河坊街,走进了极其幽静的胡雪岩故居,探索这位近代第一位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历史故事。 胡雪岩,名光墉,出生于清道光三年(1823年),祖籍安徽绩溪,发迹于杭州。他作为商界奇才的红顶商人(慈禧太后曾赏给他黄马褂)盛极而衰,也是败在欲望失控上。胡雪岩的智商和情商,远远超越常人,这毫无争议。他妙手频出,资助落魄书生王有龄,登上青云之阶,为左宗棠筹措平疆的巨额军费,置办军需物质。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多财善贾的精明角色,却也会利令智昏,在洋贷款(军费)的利息上,暗做手脚,大吃回扣,这个把柄一旦落在仇家之手,就足够他败跌谷底了。台湾师范大学教授曾仕强先生在央视百家讲坛讲胡雪岩时,他特别痛惜这位红顶商人读书少。其实,“刘项原来不读书”,从古至今,干大事的人,就没几个是真正的读书种子。 胡雪岩故居,是于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是他耗资十万两白银,购得近十一亩风水宝地,用金丝楠木筑就的豪宅。 胡雪岩故居,具有江南园林的精品特色,其布局之巧妙,设计之精心,历史文化之厚重,让我惊叹。仅建筑材料就大量采用了紫檀、楠木、银杏等名贵树种。宅内的芝园(为纪念他父亲胡芝田所筑),是故居中的山水华章。园内,一泓碧水,映衬着影怜院、御风楼的倒影,水天相应,天云衬景。假山、曲桥、游廊,无不透出江南园林的清秀玲珑。悬臂洞里的31块石雕,分别铭刻着郑板桥、唐伯虎、董其昌等名家的书法珍品。取名“悬臂”、“皱青”、“滴翠”、“颦黛”的4个溶洞,与江南园林假山艺术所突出的“瘦、漏、皱、透”特色相契合,洞洞相连,景奇通幽。假山之造型,乃西湖山水的浓缩,化天下景为家中景。 胡雪岩的身家,一度高达白银二千多万两。史载:“(胡雪岩)私财亦二千万。”放在十九世纪末的全球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但胡雪岩死后被抄家时,官府发现曾经富可敌国的胡家,“所有家产,前已变抵公私各款,现人亡财尽,无产可封”。 应当说,胡雪岩是商业天才,在晚清乱世中,他能敏锐地捕捉商业机会,长袖善舞,敢为人先,擅长整合资源,他的经营理念,比如“戒欺”、“是乃仁术”、“真不二价”等,也为后世所称道。但胡雪岩的巨大财富,并非仅仅来自他的商业才能,更多的,是“官商结盟”。下场如何?巳不持卜筮而可知。 胡雪岩的冤家,是强梁李鸿章。一旦这些冤家对头,瞅准要害,发射毒彪,就会见血封喉。欲望失控者,必先理智破产,自昏、自乱、自诛,倒提宝剑,授人以柄,最终由猎人沦为猎物。李鸿章胜利了,达到了“排左先排胡,倒左先倒胡”之策略。 胡雪岩破产后,左宗棠仍竭力维护。1885年9月5日,左宗棠病逝,户部尚书阎敬铭上书,要求将胡雪岩“拿交刑部治罪,以正国法”,并将其家属“押追着落,扫数完缴”。逮捕胡雪岩的圣旨尚未到达,当年11月,胡雪岩郁郁而终。 胡雪岩死后,埋葬在杭州城外鹭鹚岭的荒山乱石之中,不为人知,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才被发现。胡雪岩死时,家属已无力厚葬,他自己也有亲笔遗嘱:“华表坟上不用,此物不过后人好看,墉如此下场,要好看何用。” 胡雪岩逝世时,年仅62岁,生于贫寒,中年得大富大贵,最终又死于贫寒。 1903年,胡雪岩故居,这座堪称清末巨商第一宅,被他的后代抵债给了刑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文煜,此后又被转让,日渐败落。2001年1月,杭州市投资近3000万元修缮后,正式对外开放,供人参观。 在胡雪岩故居的陈列室里,我见到了一些文人雅士及社会名流在参观时留下的图片,以及签名和题词,表达了他们对修复这座故居的认可。这当中,朱镕基的题词,与众不同,发人深思。据说,过去朱镕基不论到那里视察,是不题词的。这回,他破了例,不仅签了名,又题了词。他用毛笔书写的原件,现存放在陈列室的玻璃橱内。他的题词是: 见雕梁砖刻 重楼叠嶂 极江南园林之妙 尽吴越文化之巧 富埒王侯 财倾半壁 古云富不过三代 以红顶商人之老谋深算 竟不过十载 骄奢淫靡 忘乎所以 有以致之可不戒乎 朱镕基2002年5月 偕夫人及爱女于胡雪岩故居 朱镕基总理的题词,无疑是最为深刻的评价,具有现实意义。这当引起富人,特别是那些一夜暴富的土豪们警惕与借鉴! 或许这就是胡雪岩们的宿命——他们具备相当的商业天赋,在官府控制一切资源的时代,要发大财,只有取悦权力,和权力结成同盟,而一旦如此,他们必然走入生财之邪道。财富来源不干净,很容易被更大的权力以正当的名义剥夺。 国人历来崇尚权谋、处世,当下,成功秘笈,“心灵鸡汤”,又大行其道。于是,在不少我中国商人的心目中,“红顶商人”胡雪岩是他们的偶像。他们羡慕财富给胡雪岩带来的一切,但令他们双目灼灼、痴迷不已的,则是胡雪岩获得巨大财富的途径。 但胡雪岩走的这条路,却是危险得很。为此,我感之,经商,还是莫学胡雪岩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