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之境究竟怎么样,我真不知道,但很小时就有那种仙境的概念,云海茫茫,明亮处瑞光熙和,隐晦处若隐若现;四野兰香馥郁,熊罴温顺,呦呦鹿鸣,流水潺潺;往来神仙有的驾鹤,有的骑虎,有的挥挥拂尘腾云驾雾,会聚仙池,歌舞升平,对弈相娱。 三都澳斗帽岛是不是亦如我想象中的蓬莱?傍晚时风我跟随采风人员登上冲锋艇朝岛上驶去。快速的冲锋艇成了海上急躁不安的鼠标,比起我心性还要着急。落日的霞光映在海面上,荡漾的海波铺上了残阳的金色,我说这是大海一天金色的收获。清晨日出,太阳把金色播在大海东面,傍晚从西面捞起,浮光跃金。小艇并不怜惜这一景致,快速从中间破过,拖出一道金波逐着银浪别样风景。我曾经喜欢摇橹的舢舨,喜欢挂上字号的帆船,随波涌潮落出没在探幽寻仙的海面上。可这冲锋艇快速的时代容不得小舢舨慢悠悠的遐想。太边的太阳也就在我们登岛的一刻转身离去,海面上的所有金光,被她一网兜走。 阳光离去的斗帽岛,孤寒苍凉渐渐袭来,白日里晒满的灿烂,瞬间褪色,虽说触摸中还能感觉到阳光下激情的余温,可暗淡的深色里,读到的是庄重和神秘。进了山门,穿过空谷便是登岛。谷中有树有草,还有流泉。一阵风一泻而下,瑟瑟来声,清凉潮湿裹住了全身,与这样的风邂逅,仿佛是与精灵,神、仙或精怪相遇,一天的阳气顿觉飞逝,不知清爽还是寒意,警觉之情油然而生。岛谷中有塑像,是斗姆娘娘的塑像。有神就有妖,果不出所料这里真有妖魔。她们告诉我说这斗姆娘娘是北斗七星之母紫光夫人,为了降妖伏魔来到人间。我听了感觉身子中有股热流在涌,阳气回升。我村前有个小庙,村里的老人说庙后有个洞,洞里有只大蟒蛇,这只大蟒蛇成精,年年都要吞食一对童男童女,后来一对智慧勇敢的童男童女舍身降伏了它。这对童男童女被村里人奉为神明,并建庙供奉,庙建在洞口,目的镇住这头蛇精。我常想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蛇精洞口有把守,正好安静精修,千年以后这两位神明还能镇得住它吗?若镇不住它,这神明也只能成为它的门卫。好在斗帽岛镇妖的是北斗七星之母,是上而又上的大神明,自然能镇得住。怪不得斗帽岛一岛阳刚,正气笼罩。 岛不在于大,有仙则名,一个仅有0.5平方公里小岛足以让神仙小会,生灵于归。岛上居下犀牛、狸猫、硕鼠,还有水族中黄鱼、海龟、巨螺……阳光下这些生灵在斗姆娘娘的管教里,不敢越雷池一步,乖乖化石为景。此时夜幕降临,这些生灵会不会在夜掩荫中而显其它征象?大伙儿带着幻想趁着夜色游在小岛上。 昼夜确实是不同的两个世界,阳光下的一切见形见色,夜色里的情形虽说形色隐约,仿佛更能见灵见性。感觉岛上这些石形生灵,一到黑夜就会活起来,抬头望月,聆听着天籁玄音,接受斗姆娘娘的训导,在参在修,怪不得这方人谓这些石头为:“犀牛望月”、“狸猫拜月”。我想不便就吵这些灵石参修,退居小宿之地,过阳间生活,摆上渒酒,点上蜡烛,摊上岛外带来的一些小食,来个人间天上的别样聚会,敬天敬地敬鬼神,最后敬自己。 人纵情,活在人世;人清静,活在三世。在这静夜里,我熄灯息声谛听着岛上的风声,海上的潮声,稀落的虫吟,还想听到我辨不出是什么声响的玄音。海风怎么这么轻,轻到吝啬程度;海浪怎么这么柔,柔到如慈母轻拍;虫吟也这么弱,弱到如弦声之未。难道神仙之境,神鬼对话就是这样藏声匿雳吗?难道听不到当年“斗姥迷宫中”的海螺姑娘与玳瑁少爷幽会的切切私语吗?俗人清醒依旧俗人,听声是声,睡下吧,让灵魂出游,一定会是另一番情景。 在村中的梦境我能飞,虽然飞得不高,但能与高高的风火墙齐高,能立足在高高的屋顶看过村庄。终于出游了,就是游在这岛上,走过斗帽石城,看过螺壳岩,有一条长长的栈道,徜徉在栈道上,能听到海中鱼儿唧呷,能看盏盏渔火,还能看到隔海的渔村家家灯火。我一直朝前,突闻一声“阿弥陀佛!”发现站在面前是一尊弥高的和尚,我知道他就是岛上的“睡佛”,睡佛居然在此时醒来,我与佛家就是有缘。“施主,此乃蓬莱之境,岛上有状元帽、有金元宝,你是为名而来,还是为利而往?”“阿弥陀佛,我种的福田可算丰收,当下名利足供我一生之养,不求名利了。”“阿弥陀佛!那施主该醒来吧,与你们的伙伴一起找乐去吧。”我一下子醒来,忆着梦境,正琢磨蓬莱之境怎么也有佛家长居?就在这时,队伍有人敲门,相邀去看海上日出的奇观。 “阿弥陀佛!”佛法在世间,道法在自然,一切随缘来,有何不可,看日出奇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