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前,唐朝诗人李绅写了一首脍炙人口的五言绝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八百多年后,清代教育家朱柏庐又写出治家格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千百年来,《悯农》《朱子家训》流传极广,老幼皆知。尤其是经历过挨饿的人,对一粥一饭和一丝一缕更是倍加珍惜,从不浪费。 然而,在当下,许多人对《悯农》《朱子家训》只会背诵,不去践行,更不知农民种粮的艰辛劳累。惟有种过地的人才深知,每天为人们充饥的粮食来之不易,粒粒皆辛苦。 仅以水稻为例,一粒大米从田间走上餐桌要经过18道工序:翻地、泡地、耙地、叠埂、选种、育苗、插秧、浇水、施肥、灭虫、除草、收割、晾晒、脱粒、碾米、储藏、运输、烹饪。这粒粒大米是农民顶着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经过春种、夏管、秋收、冬储,用无数次繁琐的辛苦劳动换来的。有时,一旦遇上不可抗拒的旱涝等自然灾害,他们种的庄稼就会颗粒无收,白白忙活一年。 改革开放前,全国各地粮食都不够吃。我们辽宁经年累月用来充饥的主要粮食就是玉米。70年代,沈阳农村每人每年的口粮只有400斤毛粮,毛粮说白了就是玉米粒。1斤玉米粒经过去皮加工,磨成面也就只剩下六七两。这样,一个人一年的口粮才不到300斤。一年365天,每天平均不到1斤。更主要的是,那时大人孩子肚里没油水,上顿下顿光吃玉米面这单一又不禁饿的粗粮,把肚子都撑大了,一个个都特别能吃。别说是整天在生产队干重体力活儿的大人,就是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一顿饭也能吃两三个玉米面大饼子。一个大饼子就得二两玉米面,每天1斤的毛粮还不够一顿饭吃。所以,我们一直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每年一到六七月份。家家户户就断顿了。这个时候,陈粮已吃光新粮没下来,就得啃烀熟的青玉米穗。青玉米穗大人孩子一个人一顿饭就能啃三四穗,每天三顿饭就得啃10来穗。这10来穗青玉米到秋天折合成粮食,就是三四斤玉米粒。所以每年没等玉米成熟家家户户就开始吃青玉米穗,吃探头粮,到了秋天各家自留地里的粮食自然就少了许多,造成恶性循环,年年如此。越是半饥半饱,越是特别能吃。 现在一说“暴饮暴食”“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许多年轻人都不知何意。须知,在挨饿的年代,那些半饥半饱的人平时天天光吃粗粮玉米面大饼子,根本吃不着细粮大米白面。只能等到过年时才吃两顿白面饺子和大米饭。这时,许多孩子尤其见到饺子就使劲儿地吃,吃饱了还要硬往下吃几个,生怕下顿吃不着了。这一多吃不要紧,过量的饺子把肚子撑得鼓鼓的,一下子消化不了,长时间储存胃里便产生又酸又臭的气体,这酸臭的气体在胃里集聚多了一时往下排不出去,只好顺着食管往上返到喉咙,人自然就打嗝,这种嗝就是伤食嗝。谁要是一打伤食嗝,那又酸又臭的气味儿别人闻了都直捂鼻子,打嗝人自己也觉得恶心死了。就是这个原因,现在五六十岁以上的人都得过胃病,就是那个时候暴饮暴食撑得。 而今,“暴饮暴食”“伤食嗝”这两个词早已退出历史舞台,家家户户不过年也吃饺子。可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孩子,别说是饺子,就是山珍海味都吃腻了,什么都不爱吃,不是挑食就是偏食,有的还厌食。每当看到他们不爱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一句话:“饿了甜如蜜,饱了蜜不甜。”真是这样,现在的孩子都生活在蜜罐子里,每天“零嘴”不断,小食品堆着吃,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饱饿,所以到了吃饭时一上饭桌就吃什么都不香。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一些学校和机关食堂,许多识文断字的学生和干部也都不珍惜粮食,常常剩饭剩菜,把香喷喷的大米饭和软颤颤的白面馒头倒进垃圾桶,真是让人心疼啊!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就是没有经历过挨饿,没有体验过种粮的艰辛,更不知粮食来之不易。 中国近代伟人毛泽东曾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此言千真万确。想想看,每天我们吃的粮食——无论是大米饭还是白面馒头,都是由一颗颗稻粒和麦粒做成的。有人竟然暴殄天物,天天把大米饭和白面馒头倒掉,不是犯罪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