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欧散记 2007年金秋时节,有幸赴欧洲旅行,飞越八千公里,陆地驰骋五千多公里,横穿十余个国家,抚今追昔,感受了东西方不同的两种文明,异域风情。此行的十一个国家当中,有四个是当年的八国联军,欺凌掠夺过东方一个温良的民族,饱自己的虎狼之腹,情理不容。雨果曾经为此痛心不已地呼号过,但也终究不能改变什么。白云苍狗,苍海桑田,当年洋鬼子的掳掠罪行将永远刻印在岁月的花岗岩柱上,接受历史的审判,承受道德之鞭笞。 而今,务实的欧洲人以开放的姿态热情的笑脸欢迎着成千上万华人的到来,这不是我们个体的重要,而是我们背后有着强大的祖国,在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忽视中国的存在,都将是战略性的错误。中国是世界的加工厂,尽管我们停留在科技含量较低,劳动力廉价的尴尬局面下,但毕竟别人不敢再小看或蔑视我们了。同时,每位国人还应当清楚地看到,我们虽然强大了,却还排在发展中国家的序列当中,这是每一名有思想的中国人都不能忽视的问题。怀着一种别样的复杂情感,我踏上了西欧这片土地。身心承受了巨大的反差,恍若一次从肉体到魂灵的历练,思绪万千,感慨许多,成此文,是以为记。尝试着从认知、文化、宗教、艺术等角度去扑捉欧洲现代文明的突飞猛进。因为仇恨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影响到我们的正常思维和判断。认知分析的浮浅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虚此行,收获的多少不重要,重的是收获。 原始的掠夺不是国家富强的基础 有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西方的资本主义强国在十七世纪中叶就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通过海盗式的掠夺和殖民主义的占领鲸吞。其中首推西班牙,葡萄牙,其次是荷兰,再后是英国等等。事实上,翻开错纵复杂的欧洲战争史,或者说是掠夺史,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基本相当于中国国土面积的欧洲列国(1016万平方公里),在完成对亚洲、非洲、美洲的疯狂掠夺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进行相互间的吞并和强夺,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不择手段地扩张土地、抢夺财富,常常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格局总在变化,牌局时时重洗。东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强大奥匈帝国的覆灭,拿破仑彪悍铁骑横扫欧洲,风光无限的法兰西帝国却抵不住德意志狂人的坦克兵团……在战争的夹缝中,国破家亡,河山俱碎。罗马古城几成废墟;梵蒂冈沦为弹丸飞地;奥地利国土面积一缩再缩;法兰克福被夷为平地;科隆全城在大教皇的哀求之下仅剩一座双尖教堂保留。 由此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欧洲强大的根本不在于强盗式的掠夺和侵占,而在于14至16世纪的文艺复兴,思想上的解放产生的影响和人性的回归才是欧洲崛起的本质所在。生于19世纪的达尔文适者生存的理论间接地摧生了现代又一轮新的霸权战争,但一个国家的强盛和一个洲际的兴衰靠的绝不会是侵略和吞并,沙皇俄国对欧洲波罗地海和西伯利亚及黑龙江地区的侵吞是世界战争史上是为最蛮不讲理的霸权主义,但今日整个独联体落后的经济发展却是闻名全球的,与西欧的差距大大落后了将近半个世纪,这是一个很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因此,我们不应当再一提起欧洲的先进与发达就搬出他们曾经是侵略者的论调。强盗永远是强盗,抢人次数的多寡不代表国力的强大。思想的解放和科技的发达才是强国之本,弹丸之地的荷兰飞利浦公司2006年在华的利润竟占到全球利润总额70亿美元的一半。他们没有工厂,出卖的仅仅是技术。敢于公平客观地正视别人的长处是我们迫切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地方。在这一点上,我们要学习西欧人,务实、明智、勤奋、认真,从不怨天尤人。从西欧人的生活细节和处事作风上就能看出这个杂居民族向上的端倪。 东西方文化的比对 不能否认,古希腊文明、罗马文明和华夏文明是人类发展历史上的灿烂之光,欧洲文明甚至早于华夏文明,并非简单的以西汉元始5年才诞生了耶酥为开始。优秀的文明熏染着整个欧洲大陆,也孕育了优秀的欧洲各个民族群体。翻开世界历史的长卷,文明和战争是一对孪生弟兄,争斗与和谐共生。这也难怪有学者把欧洲今天的成就根本性地归结为和谐二字,欧洲人的相互制衡思想由来已久,在亚洲与非洲的版图上极少有主权国家的飞地存在,。而在意大利,有梵蒂冈的存在;在卢森堡竟然有一个教堂归属于梵蒂冈国,在欧洲强国的腹地有瑞士中立小国的存在,甚至还有列支敦士登这样的袖珍小国,居然连警察和外交都由瑞士托管,法国和西班牙居然同时拥有对安道尔小国的主权。这是我们东方人如何也不能全部理解的,这和诸葛亮给曹操留条华容道有本质的区别。大英帝国在整个欧洲扮演的是一个维护和平的警察角色,而又与西欧的诸国有本质的不同,这不仅仅是因为它完成了土匪变绅士的角色转换,而是思想意识形态在起着作用,它可以容许西欧几个富得流油的小国的存在,却不容许阿根廷对马岛的占领,竟然不惜动用特混舰队远征万里去打一场战争。西欧人是狂野的,也是实在的,在拿破仑和希特勒远征俄罗斯的惨痛教训里学得乖巧和老实了,因为北极熊的强大几乎是无人能憾动的。西伯利亚的广袤寒冷只能是壮士有来无回,大抵只有强大的中国汉朝兵丁可以纵横驰骋,笑看天高云淡,纵马乌拉尔山。有意思的是,秦始皇可横扫六国,而西欧列强却不能完成个体的霸业。西欧的强盛在罗马时代,崛起在文艺复兴四百年之后。中国文化最灿烂在战国时期,鼎盛于宋代。东西方的历史在时间轴上竟有惊人的相似,宋元时期正是欧洲的文艺复兴之际。中有苏东坡,黄庭坚;西有但丁,拉裴尔;工业上宋代1078年华北的钢铁产量达125万吨,而至1788年,英国工业革命开始也不过7.6万吨;开封和杭州的人口已经超过百万,在马克波罗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国际大都市。最早的铜板印刷广告产生于中国的宋代,比欧洲整整早了300多年。威尼斯商人马克波罗在1275年来到了中国,回国后着书立说,震惊了整个欧洲和世界,引发了新航路的开辟,摧生了哥伦布、达·伽马、麦哲伦等时代风云人物,推进了人类了解海洋了解新大陆的进程,而大明朝的郑和奉朱棣之诏七下西洋,却仅仅是向西方各国赠送丝绸黄金玉器,宣扬国威。郑和在临终之时已经认识到了控制海洋的重要性,但无人顾及。目的和结果有天壤之别,我们有灿烂辉煌的过去和历史,但我们却也有走不出的误区和迷途。这就难怪英国的学者汤因比大发感慨了:“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活在中国的宋朝。”余秋雨等学者把中国的宋朝定义为中国的文化复兴是非常贴切和有道理的,在唐诗的阴影下能够诞生宋词这一新的文体本身就是一种伟大的艺术的超越和创造。遗憾的是我们诗词歌赋只能用于为当权者歌功颂德,除此之外超脱一点,托物言志、寄情山水,不能解决丝毫实际的社会问题,其实是一种隐遁和逃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陆游哀叹国亡的疾愤诗词至今读来仍然令人肝肠寸断,但浩浩二万多首宋诗宋词不见得能抵上但丁《神曲》启迪民智的功效。但丁揭穿了天主教的愚民之术,间接推动了整个欧洲的近代发展。而我们宋代的灿烂的文化复兴却淹没在历史尘烟之中,这是民族的损失。汉民族在元代被奴役了,在明朝被愚弄了,在清朝被出卖了。这是我们这个民族发展史上极大的悲哀,文化的差异,意识形态的不同阻挡了我们整个民族的前进。我们习惯上说的“脏唐乱宋”其实是错误的,唐代的所谓脏不及今天的阿姆斯特丹。宋代的兵患乱不过历史上的德国,德意志在未统一之前竟有大小三百多个小邦国。民族的离分与重新融合其实和中国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一样的道理。关键是能激浊扬清,聚合精华,提升整个民族的品味和层次。 宗教信仰的转型与沉沦 “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这是马克思给宗教所下的定义。西欧人信奉基督教分支后的天主教,天主教宣扬:上帝是世界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者,人生下来是有罪的,人类深重的苦难和罪孽只有依靠上帝才能拯救。在基督诞生之前,整个欧洲地区战事不断,自相杀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草民流离失所。全知全能的基督诞生之后,随着教义的传播,信教者成千累万,传播甚远。但灭绝人性的战争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到是愈加的激烈和残酷,及之到后又派生出了维护教会利益的无端的战事。十字军横扫西欧版土,大开杀戒,白骨累累,惨绝人寰。卸下戎装的刽子手双合十,在教堂的大厅里弄出一幅虔诚信徒的模样,不断地向上帝忏悔,而后出得教堂,立即又横刀跃马,重现杀机。这就是欧洲人的嘴脸,套句中国的俗言,叫做说理不走理。基督教在统治和奴役欧洲人民十多个世纪之后,被以但丁为代表的智者们看清了嘴脸,随之进行了无畏勇敢的讨伐和揭露。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历史将铭记这一伟大的城市和伟大的人物。思想的、文化的、意识形态的启迪从来都是远远大于长枪和盾牌的。人性在欧洲大陆回归,思想在禁锢中解放。聪明的欧洲人没有完全把基督教扔进坟墓,而是变通之后留存下来,以文史的角度去欣赏品味,以心灵感化的形式去忏悔自身的过错,由此,天主教堂在欧洲演化成了无处不在的心理医院。天主教自文艺复兴之后对整个欧洲地区所产生的功效是无法以量的慨念来估算的。象童话一样启迪人的思想,教化人的心灵,改善和疏导内心紧张的情绪。调节人的精神状态。在这一方面,我个人认为要高明于世界其它地区的宗教形式。 佛教于公元前7世纪在印迦地区诞生,公元前2世纪才传入中国。佛教宣扬因果报应,提倡禁欲修行,寻求自我解脱,主张众生平等,消除种族等级界限,因而深得中下层民众的支持。在佛教没有传入中国之前,中国人敬奉的是天与地,凡是能想象得到但看不到的统统称之为神。神主宰世间万物,统治一切,包括人的兴衰荣辱,生老病死。神无处不在,可谁也从未亲眼看到过神。神被中国人分解成诸多的帮派或者专业,有管下雨的,有管土地的,有管风的,有管雷电的,有管粮谷的,甚至连厨房都有专门的神管着。所以中国人一般都很守规矩,却又在私下里一次次地违犯规矩。因为毕竟和神非常熟识,再加上诸神众多,也没个总裁CEO统一领导,许多甚至叫不出名字来,所以也就有无关紧要了,人多不干活,神多不管事。声明一点,玉皇大帝可不能算是CEO的。因为它不干实事。远古的时候,先民们靠一己的想象弄出花样繁多的图腾。到后来干脆取来四种动物局部拚凑出一个图腾来。再后来有了皇帝,皇帝就说自己是龙的化身,最大的是天,第二大的就是皇帝本人了。其实陈桥兵变的赵匡胤最清楚龙是什么玩意了,揭竿而已的陈胜吴广更清楚其中的猫腻。中国自有正式册封登基的皇帝以来,事实上就没有了一点的宗教信仰。有的话也只是在南北朝时期对佛教的不正常鼓吹和神化,那是统治者在从中使坏,为的是宗教服务统治。到了后来,聪明的中国人把自己祖上传下的全神论与佛教有机地相结合了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分不清佛教到底是一幅什么样的面孔,失了佛教的本义。最有意思的是在五台山,藏传佛教与汉传佛教同居一地,甚至连寺庙都挨在一起,却也相安无事。凡夫俗子,草芥之民,民族不同,磕头向佛的决心却是日月可见。 前年我在五台山的黛螺顶就碰到两拨香客,看穿戴就能分出一伙是汉人,一伙是藏人。两伙人交替着在两间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的大殿里烧香磕头,这就是国人,逢庙磕头烧香,管你敬的是何方神圣呢,礼多人不怪,何况是神呢?中国有句着名的话叫做:心诚则灵。由此可知中国人的宗教信仰水平处在怎样高度。换句话说,中国人对待宗教,就好比是普通人家待客,再加上一两人也无妨,无非是多放上一双筷子罢了。极具戏剧性的是,佛教提倡禁欲,印度和中国的人口却占到了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这绝对是释迦牟尼不能预见到的,对于整个人类,这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对于社会,这是一种极大的不负责任。我们不能妄言天主教与佛教之间谁优谁劣,但是否可以这样说,文艺复兴之后的天主教在潜移默化地改良和完善,被社会各阶层接受,适应社会并服务与社会。而佛教裹步不前,一味超凡脱俗,装神弄鬼,甚至到了得靠政府和香客供养的尴尬地步。差距显而易见。 艺术形式种类的差距 《神曲》诞生的时代对应中国的南宋时期。欧洲文艺复兴历时四百多年,大致相当于中国的宋、辽、元三个朝代。寻找这三个朝代的着名诗人文化先驱,以国家社稷为已任的凤毛麟角,王安石虽算得上一个,但大多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对付政敌司马光身上了。文学即是人学,能与时事联姻,启迪人的思想,改良社会弊端,这是一种至高的境界,桃花源式的浪漫对社会的进程没有多大的补益。如果说就苏轼的《念奴妖。赤壁怀古》与但丁的《神曲》确实没有可比性的话,那么我们就抛开文学这种形式,从表现最直接的雕塑说起。欧洲的雕塑从古希腊时期就已经炉火纯青了,到米开朗基罗时成了一座无法逾越的高锋。载入世界艺术史册的雕塑大师比比皆是。尽管他们在米开朗基罗的光环上显得略微暗淡了一些,但雕塑历史的丰碑上永远镌刻着他们的名字。反观我们历史上的雕塑作品,与欧洲和古希腊雕塑存在着极大的不足。甚至加上我们的龙门石窟、云岗石窟、大同石窟等等。在艺术的表现力上比之欧洲的雕塑作品差距很大,这不是神似和具象的问题。也不是写实与实意的问题。更不是青石材质与花岗岩大理石的区别。艺术作品应当源于生活,再高于生活,这是创作的必由之路。而我们少却了中间的环节,一步就达到了高于生活的抽象的地步,结果必然是失真的。纵观中国各地的庙宇,陵墓、名山、古刹,堪于欧洲的人像动物雕塑一争高下的雕像几乎很难看到。不得不胡乱浅薄地猜测:中国人的做事不认真不彻底是否在此方面也是一种体现呢?卢浮宫的镇馆三宝总价值超过一个航母编队。而我们呢?这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差距,与爱不爱国没有关系。一夜之间,我们就可以从西半球到达东半球,地球村的概念已然形成,所以动不动不能再提爱国与否了,那只是一种搪塞和遮羞布,那是狭隘的民族意识。世界是大同的,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对艺术作品的欣赏不能掺杂任何的地域色彩。只要是美的,自有时间和检验和民众的公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