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东西总是令人爱不释手。刚搬入新居那阵儿,我迷上了花。杜鹃、牡丹、玫瑰、茉莉,大盆小盆搬回家。客厅、书房、阳台,甚至连卧室,都是春意盎然。 印象最深的是两盆茉莉,太喜欢它的清雅脱俗和袭人芳香,以至于像情人般想与它形影不离。在客厅看电视,便把它们搬到客厅;到书房读书,又把它们移到书房;晚上上床前,还要把它们带到卧室,关了灯也能让那阵阵清香沁入心脾,十足一个花痴!或许是我的热情太强烈了,素雅的它们消受不起;或许那份美丽与芳馥伤了它们的元气;抑或美丽的东西原本就是短暂的,总之,两天后,那一朵朵洁白的花儿开始没精打采、恹恹似病。第三天,花瓣开始萎黄,第四天,花朵们彻底地枯萎了,像一小撮一小撮褐黄的烟丝,坠落在地板上。我的心莫明地伤感,说出来有点东施效颦的味道,但那份伤感是真真切切从心底发出的。过了不久,我新居里的花儿都一一凋谢,满屋的春色就这样直接入秋了。 后来有人告诉我,新居装修不久,毒气太重,所以花儿提前谢了。即便有了这样的解释,我仍然无法释怀,因为就算没有装修的原因,花儿还是要谢的,美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朋友说,世上倒有一种花儿永不凋谢,我忙问什么花?她诡秘地一笑:塑料花!是啊,从来没有真正的开放过,谢与不谢又何从谈起?我不喜欢塑料花,太矫情,没有魂儿。 从此不再养花,象征性的买了几株文竹和绿萝,让它们在某个角落里四季常青。没有花开的惊喜,也没有花落的伤情,心如水般平静淡泊。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三年里,我经历了女人最重要也最伤元气的阶段,结婚,怀孕,生子,育儿,孩子两岁了,我又得了些闲暇关注自己。每每立在镜前,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两盆茉莉花将谢的模样。心不再平静,它随着脸上一点一滴细微的变化而起伏不定。从未像现在这样关注自己的容顔,我成了养顔一族。 时光在不断流逝的过程中,无论怎样讨好它,它仍然要固执地在人们的脸上留下丝丝缕缕的痕迹。因此,我精心养颜的回报是挥之不去的失意与怅惘。 一天夜晚,电视播放宋祖英维也纳音乐会专题片。舞台上,东方美女宋祖英以其动人的歌喉、俏丽的容颜、甜美的笑容折服了全世界的观众。正当我沉浸在为她而激动自豪的情绪中时,电视里穿插了一段她演出前辛苦排练的情景。褪去了舞台上的光环,我心目中的大美人宋祖英原来竟是如此平凡的一个中年女人。也许是工作得有此疲惫吧,她的眼睛微微浮肿,眼角有细细的皱纹,脸颊隐约有淡淡的斑点……岁月对她也如对我一样毫不留情!面对镜中的面容,她有没有像我一样的伤感呢?有没有像我一样也惶惶然出入各家美容院,急急地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呢?青春是怎样滑溜机灵的东西,即便宋祖英这样聪明这样美丽的女子依然没能抓住它,我又何必枉费苦心呢? 又回到了维也纳音乐大厅,舞台上,她的歌声依然圆润动人,她的笑容依然自信甜美,在她那秋波荡漾的眼神中,我读不出一丝青春已逝的失意。而她的歌声、笑容、姿态,分明诠释一份永不会逝去的永恒的美,那正是她抓住的青春! 我跑到阳台上,俯身看着那两盆被我冷落了多年的茉莉,虽没有花儿,可她那碧绿的枝叶却已长高长密了许多。我知道,虽然少了我的关爱,但这些年,它仍然经历着花开花谢,而且还将继续着这个过程,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