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我是时间的老熟人,我把雨与雪都看老了,而雨雪也把我看老了。”当我读完你的毕生见闻与存在的意义,也不禁暗叹这韶华般的绚丽与纯净簇拥着时间,都去了哪里。 时间啊时间,你可曾知被你拂去褶皱的一角,也悄然像加剧枯萎面积缩小的雨林,毫不知所措的被你一手而消殆;可曾忆起是你见证了这丰厚宝藏的攒集,却终慢慢从紧扣的手中滑走;可曾悟想起是你亲手抚摸,赋予其神秘、溯其根源的价值;可曾记得是你一步一步让这灵魂般的赞歌,文明中的瑰宝闪烁锋芒。然而却因你的无力插手让那些可悲之人挥舞着“壮举”的旗帜,自作主张地在原在我们心灵中的净土洒上了污浊的欲望。时间,你都去了哪里,如今见证你的地方,恐怕也像蝉轻透薄翼的翅,无情摧毁了罢。如今时间的坦荡所促使,可许是再无活生生的群落、心灵、信仰时刻追捧着了。反倒只有映在古老的自己微皱的眉中,黯淡地无法激起心中的波纹,那回旋在上空的叹息也再无处哀愁。时间都去哪儿了,你让我心疼。可我是多么愿你能与那文明之绝巅安稳地相守下去,即便纪录在被人遗忘但安全可至心意暖的洞壁上。如果,你们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是的,你是时间的老熟人,走过了夹杂着九十多年的神圣、信仰、追寻的雨雪晴阴,但却像是每年都那么芳华、激情、善良。你自述是鄂温克族中的最后一任酋长夫人,生活的慢悠赋予给你更多的是情感、是珍重,是爱的追溯。只可惜,本该是生活在辽阔而寒冷土地上,人口稀少的你与族人应像流淌在深山中的一股清泉,带着活力、些许寂寞面向大自然所敞开的美好与和谐。却因一只名为“人类文明发展的必要进程”淌流着深厚不甘与欲望无止的浓黑怨气所萦绕着的手,扼住你们纯净的心灵、附在仍发亮探寻不止的眼中,蒙上一辈子的灰沉、悲痛、无奈、苍凉,与久久不得解开、不可愈、不愿散忧郁的心伤。你的确是时间的老熟人,虔诚地面对与赞扬祖先与时间相处的经验,并作为不可或缺的精神追求印在每个族人肃穆而憨实的心中、印在每一次随着驯鹿迁移的陷印中、印在你吹沐着清风所带治愈的心境里、印在玛鲁王所驼神像的颜貌间、印在从未熄灭一代代见证时间年老的火种里、印在撒播着古老智慧的盐场地上,雪白白地在驯鹿微动气息中跳动。我无法形容这自然的山清水秀是如何使你们拥有这毫无浊淀的心灵,守望着自己独到的幸福。 时间见证你们的每一分文明进度,哪怕是祭奠死于灾祸的亲人,它与你们同样抽不开身地为它至亲的亲人而哭泣,只不过,这一别,时间也再无法拥有这般贴切的真情了吧。时间在哭泣,而时间,你到底都去了哪儿,是躲到未闻的一角大肆发泄,还是默默摆着死沉灰黑的脸隐在都市的缝隙中无神观察,只是为何将自我所尊爱的一切卷走。 你,是时间的老熟人,最后带着不小的孙子安草儿,留在了最后一个希楞柱里,对着空荡的空气与旧物,悉数讲起往日的生活。月色下,你听闻到了驯鹿的清脆的铃铛声,清亮的眼睛却略带浑浊地望见那只驯鹿走在月牙白的小径上,夹杂着安草儿激动喜悦的声音,仿若大家都回来了,趁着铃儿响,你望进月亮,看见一只驯鹿走在月白的小径上,模糊的睡着了…… 我想,你一定是去了,去会见那段“亡去”的时间,作为老熟人,深拥所爱。 时间,都去哪儿了。(武钢三中高一一班 袁子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