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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

时间:2014-11-13 06:37 来源:中国 网 作者:caorongfang 点击:
近些年,越来越多地梦见老家的旧房子,梦见老家那座宁静的小山村,还有通往村外那条弯弯曲曲的沙砾路。梦里回到老家,我恍然变成了童年那个小女孩,母亲在家带着我,还有姐姐弟弟们一起劳作;待到醒来时,发现不过清梦一场,便又恍然若失。 48年出生的母亲,

近些年,越来越多地梦见老家的旧房子,梦见老家那座宁静的小山村,还有通往村外那条弯弯曲曲的沙砾路。梦里回到老家,我恍然变成了童年那个小女孩,母亲在家带着我,还有姐姐弟弟们一起劳作;待到醒来时,发现不过清梦一场,便又恍然若失。

48年出生的母亲,今年也有66岁了!我已然忽略了很多年的时光,母亲在老家一年年地想念儿女,以至于常常打我电话,但我浑然不觉母亲的思念之情!也从未想过母亲也会年老。是的,无人经得起岁月的磨砺,母亲的确年事渐高,跨入了老年人的行列了!

一、棍棒

弟弟小时贪玩,性格直爽,处理事情很有条理,比较有“号召力”,算是孩子王。加上长得高高帅帅的,女孩子便都喜欢他。弟弟自然就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理发也不让父亲动手,而是跑到外面去剪,而且每天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很有型,有时喷一喷当时很流行使用的摩斯。

读到初中二年级时,弟弟成日混迹于一些不太爱读书的男孩之中,成绩不怎么样,却还爱点虚荣,竟把父母辛苦挣来的四百多块钱学费买了新衣服。这在当时,四百元可是一笔巨款。当帅帅酷酷的弟弟得意地回到家时,他一身崭新的衣服深深刺激了母亲。

弟弟被摁在了高高的木门槛上。母亲满脸是泪,举着扁担,一下又一下打在弟弟身上。

我在旁边看着直掉泪,生怕弟弟被打死了!弟弟却一身不吭,整个过程除了母亲的棍棒打在身体上的声音。邻居见状,都来劝母亲,孩子都这么大了,别打了。母亲不理不睬。终于,母亲打到没力气了,停了下来,嚎哭了起来。

邻居看着弟弟趴在门槛上一动不动,便过来扶,高高大大的弟弟瘫软在门槛上,邻居们根本扶不起。邻居们大惊失色,以为狠心的母亲打死了弟弟。过了一会儿,弟弟却站了起来,只见他握着拳头,牙关紧咬,眼睛红红的,满眼是泪,就是不掉下来。

那时候,货郎挑着的箩筐里,左右两边一边是货物,用来卖的,或者换的,一边是用来装酒瓶、废铁等之类的东西,带回县城。当时,我们认为最诱人的一件玩意是货郎卖的铲糖,奶白色,甜腻甜腻的。我大概十来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个卖铲糖的,弟弟神秘地把我拉在一旁,悄悄地说,他发现了有个地方有一口废锅。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到底是不是别人家废弃的呢?但很快,犹豫就被馋劲所取代。于是,兴奋之下,我跟着弟弟果真把锅子弄来,换成了馋得不得了的糖。

糖还刚到胃里呢,村里斜对面的一个奶奶过来了。她是来告状的。看到奶奶来我们家,我意识到“东窗事发”了,因为锅子正是从她家后院外面拿来的。这位奶奶说,他妈妈,我是不想告诉你,可是孩子这样做,长大了怕不得了。母亲当时就紧张了,她信以为真,我们换糖的锅子是从这位奶奶家后院里面拿出来的,“罪证”是,我们一身的石灰,而只有进出她家后院小屋,才可能一身石灰的模样。我还真是不记得了,没进去拿别人的东西,我们怎么弄来的一身石灰,我当时是和弟弟确认过了,锅子是被丢弃在这位奶奶家后院边上杂草丛生的废地里。

这还得了!我和弟弟被堵在了厨房的角落里。我们家的狗狗见状,立马逃走。我乖巧些,不与“强权”对抗,于是,还没挨打,眼泪就掉下来了,最后,轻微地挨了几下竹枝。弟弟后来被打得怎样,我也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那次哭着哭着辩解,母亲似乎也怀疑起邻居话语的真实度,毕竟面子还是没有子女连心的疼那么明显吧!所以最后,母亲对我,并没打得怎么过分,我便只挨了几下小棍子而已。

回想我们挨打的过去,和现在总是在呼吁注重心理的年代,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丰衣足食的现在,锦衣玉食、香车宝马的,有各种心理毛病的孩子却越来越多,父母越细致相待,越束手无策。什么样的教育最好?照着我们成长的过程来看,用心的教育最好,有的时候,棍棒也是用心传递教育理念的绝好方式。

二、飨客

父亲和母亲待客,是远近出了名的大方。我们家里常常会来客人,有些客人认识,有些客人不认识,不认识的,来过几次,也就认识了。父母从不吝啬,总是拿出当时家里有的最好的东西招待客人,盛情款待,毫无保留。有时候,家里实在没菜了,母亲还会从邻居家借鸡蛋,第二天家里的母鸡下蛋了,她就又拿些大个的给还过去。

我们家房子在村里的正中心,路过的村民常常拐一拐,来我们家坐一坐,谈一谈,一坐一谈之间,快到吃饭的时间了,留客吃饭就顺理成章了。我奶奶常说,吃不穷,穿不穷,没有打算一世穷。母亲待客,当然是一种“打算”,与八方人交朋友,于人于己,没有亏损,只会增加自己家的福分。

按照母亲一贯婚姻相生相克的理论,她的这一点,大概和父亲与生俱来就配了来的,超乎寻常的一致。

但有一次,家里来客人,客人的酒喝得真够久的,眼见得没菜了,他还在慢条斯理一口口抿,一句句说。我甚至怕他这样下去,把碗都会干掉了。

父亲对母亲说,他妈,再去炒个鸡蛋来吧!

母亲当即站起来,走向厨房。不过,我从她的背影看出,母亲有些不是特别情愿,她在转身的时候,脸上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难色。后来我知道,是家里确实没菜了。不过,还是照例很快地,母亲又端上了一碗炒鸡蛋。

父亲与母亲有一点不一样的是,有客人的时候,父亲仍可以任由我们“胡来”,按照他的观点,就是“童言无忌”,一切可以原谅,而母亲却总是想了法管教我们,各种禁止齐身。家中有客人时,母亲一般不太让我们与客人同桌吃饭,而是让我们端了饭菜开个小桌吃。这种情形维持到我们童年过去了,这个规矩才取消。后来,母亲和姐姐们回忆我童年吃东西时的样子,都大笑。原来,我的做法是这样的,很有礼,主动给客人夹菜,客人一见,这小姑娘不错,高兴之下,于是又夹回我的碗里,于是,我便欣欣然到一旁开吃。姐姐们说,那时小小的我,大大地狡猾。

母亲格外注重礼节。飨客的时候,绝不会出现一桌子出现不该出现的情况,比如,三个菜,五个菜什么的,一般都会是双数,比较隆重的招待是十四个菜,不重样,荤素搭配很恰当,菜的颜色也注意得很好。有一次,我的一位同学来了,母亲让我自己做,我竟然捣鼓出了三道菜,还自以为自己长大了。不料同学走后,母亲说我做错了。我纳闷,错在哪儿?母亲说,我们这里,三个菜,不是待客人的,是给叫花子吃的。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讲究。

有一天午饭时,我们一家人正围坐在四方桌边吃饭,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客人说他已经吃过了,便坐下,喝母亲给他泡好的茶水。母亲落座之后,盯了二姐几眼。然而,二姐浑然不觉。我当时也不知道,母亲为何这样使眼色。母亲当即喊二姐起身,皱了皱眉头,小声说,坐一边去。二姐这才意识到,有客人在场,自己必须改变姿势,背对着人家太无礼,太没教养。到了晚上,母亲又跟我们进行一番教育。从此,我们几姐弟再未犯过类似礼节性的错误。

不过,最让我深恶痛绝的是,小时候有客人夜宿我们家,我总要从我自己的床上被母亲唤到姐姐们的床上,而姐姐们却不太喜欢和我这个妹妹一起睡。作为大姑娘的她们,无论是卫生,还是小创意,都不允许我这个邋里邋遢的小毛丫头去夹在里面搞“破坏”。她们蚊帐上贴着朱时茂、丛珊、张瑜等大牌明星,巧笑倩兮,妩媚,或风度翩翩,很是吸引人。我只能趁她们不在,去摸一摸,“借宿”一晚或者两晚。第二晚,又灰溜溜地滚回自己从不整理的小床上去,和同睡一个房间的,躺在奶奶床上的弟弟头对头,背诗,或者说绕口令玩。

三、目送

我在乡里读中学的时候,两个姐姐已出嫁,弟弟很贪玩,一般在外面和朋友玩,就算大年初一,他也会和朋友一溜烟跑出去。

每次离家到十多里外的学校时,母亲一定会格外早地起来,收拾好一切,等我起床。千篇一律的是,我搞完洗漱,开吃,吃完后出发。这时,母亲就帮我拎着东西,一路送我走到村口离家一两公里处的水渠下。

和母亲一路走,一路沉默。现在想来,母亲当时对我,有两种想法:一方面是充满希望,她希望女儿通过自己努力,将来有个不错的归宿,包括职业,包括婚姻;另一方面,母亲则是充满了担心,通常,一个人有希望的时候,也总是会有一定的担心。此刻,她牵念着的,是我这满女;我想着的,却是从未去过的远方。

那时,通往村外的这条路,弯弯曲曲,没铺水泥,满道都是指头大小的沙砾,踩在脚下,发出“沙沙”、“啦啦”的响声。碰到雾气蒙蒙,或者下着雨的的凌晨,两边的山显得更陡,我们走在中间,有一种被紧紧夹住的感觉,山上一些石头滚落下来,我就以为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什么的,在山头俯视着我,令我惊怖。然而,惊怖归惊怖,我从未提起过,也正是在这条路上,我们一走就是多年。

我读中学时,母亲通常一周一送;我读大学了,她就一学期,或者半学期一送;我工作了,她一年一送;再后来,母亲也是一年一次送别,但最后,我们索性取缔了母亲送别的这个权利,没得送了,因为我们开车直接到家门口。就这样,一天一天地,一次一次地,冬去春来,母亲坚持着这一做法。而基本上,每一次目送我离开,母亲会依依不舍地停住脚步,我即便走出好远了,她还在原地。母亲就那样目送我走出很远。

我小时特别喜欢睡懒觉,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家里四姐弟,唯有我个子比较出奇,就我长不高,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而得到父母尤其是父亲的百般宠爱。然而,父亲的温和,和母亲的粗暴相比,本该温和更入心,但偏偏父亲的温暖总是不受我待见。其实,父亲给予我的,也是那么的多。

九几年我读大学的时候,父亲有一次送我,他一直陪着我坐汽车,一直到郴州火车站。那一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对父亲坐在身边一直等待,很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不太耐烦。父亲没有叮嘱我什么话语,父亲对我这野性十足的女儿,很是清楚我的脾性,一来他知道,他要是说,我恐怕会耐不得烦,二来,父亲也是对我的一种信任吧!父亲隔了一个位子,坐在旁边陪着我,一会儿离开去抽一口烟。

父亲当时就那么陪着我,呆了几个小时。是的,我很残忍!父亲2004年过世以后,好几次,我想着这件事就很不好过,这个地方始终是残缺的,是我一生最大的痛,和遗憾。当时,我只要开口,爸爸,您送我去学校吧!他一定会欣然前往。可是,我没有这样做,尽管我很清楚,父亲其实非常愿意,也非常想陪着我一起去学校看看。

失去了背后那双殷切看着我们成长的目光,才知道,这条单行线上,没有回头路走的。现在,除了我们自己的孩子,也唯有母亲,成了我们几姐弟人世间最为牵挂的亲人。母亲那双将我们送了一程又一程的眼睛,视力也不如以前了。

如今,7岁的儿子,我每天接送他,从两岁不到开始读幼儿园,到现在读小学。为人母亲的这番付出,伴随的是孩子长大带来的欣喜,还有安慰。将来,我也会和母亲牵挂我一样,牵挂着他。

一代代的人,就是在这样的目送下,血脉延续,成熟长大。

四、治愚

小时的我,是一个相当愚顽粗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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