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在他的居所附近开垦了一片菜地,一到夏天,他就会为我捎来许多苦瓜,因此,在我们家的餐桌上,几乎每天都有苦瓜的身影,在这些“与苦相伴”的日子里,苦瓜所赋予我的又岂是那淡淡的苦呢? 刚见到苦瓜这个类似黄瓜大小、通身长满疙瘩的物品时,是上世纪70年代在湖南时的情形了,对于我们这些来自北方的人而言,单听它的名字、看它奇怪的模样,就已经感到诧异了,更不要说敢于吃它了。就这样,在苦瓜成熟的季节,尽管我们每天都看着它醒目的扎在菜摊上,尽管我们学会了吃当地的竹笋、凉薯、空心菜、辣椒,但仍然没有人敢于尝试吃苦瓜,而且,时光转眼间就是10余年,这时候,我们已准备回迁北方,想想在湖南这么多年没吃过苦瓜终是憾事,不知谁先带的头,大家便慢慢接受苦瓜了,初吃时,那的确是一种纯粹、酣畅的苦,那种苦可以直入心脾,但只要你能耐受,苦过之后就是一种清香、甘甜了。 回到北方许多年,再也没有见过苦瓜,但苦瓜的苦味连同童年时的追忆仍常常在梦境里,开满黄花的苦瓜架、当地村民吃米饭时大口嚼苦瓜的情景便浮在眼前,这时,苦瓜所寄于的苦便淡了许多,心里便盛满了快乐、纯真。上世纪80年代末,苦瓜开始出现在我们这儿的菜市场,自然都是从南方贩来的,没有见过苦瓜的人一如我们当年初见它时一样,只是茫然盯着它看没有人去买,而对于我们这些品尝过它的人而言,则是充满了惊喜。又是许多年过去了,伴随着人们对健康饮食的关注,苦瓜以它富含维生素c和维生素B1、清暑解渴、降血压、血脂和血糖、减肥、养颜美容的功效开始受到青睐,更重要的,苦瓜在北方各地也已广泛种植。2004年,我再一次去湖南,当地人看到我很能吃苦瓜,感到惊异:“你们北方人也爱吃苦瓜?”我笑道:“这你们就落伍了,苦瓜现在在北方满世界都是,已是北方很普通的一种蔬菜了。” 苦瓜有许多做法,单做可以干煸、凉拌、榨汁,配菜即可以炒肉、炒虾、煎蛋、煎鱼、爆炒鱿鱼,也可以和木耳、尖椒、西红柿、榨菜、豆腐、山药、水果等为伍,甚至,有些餐馆把它作为饺子馅,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苦瓜味道虽苦,但它却把苦独自承担,不管是和肉在一起,还是和水果在一起,你吃到的肉味还是肉味,吃到的水果味还是水果味,它的苦丝毫不会伤害任何同伴,它是名符其实的“菜中君子”。苦瓜味道虽苦,但它却能把苦化作许多幸福元素,把快乐健康送与他人,自己却担当成了那个“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爱的使者。苦瓜味道虽苦,但它在瞬间苦劲过后,留下的就是余余的清凉、清香和甘甜了。更重要的,在苦瓜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勇于承担痛苦的勇气、洁身自好的情怀、与人为善的美德、雨后彩虹的绚丽。 有时,我们每个人就像一个个苦瓜,在品味生活的苦时,于其气馁、沮丧、怨天尤人,是不是也学会像苦瓜那样,敢于直面、自我超越、有所作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