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沟的穷孩子走上了最高学府,让许多人非常羡慕的“金榜题名”,对于我几乎没有什么成就感;成为不少人向往的中央机关的局级干部,对于我只是充满了人生的沧桑感。真正让我想起来就幸福的成就感,是小时候做过的一件家务劳动。 我的家在罗霄山脉中段的一个小山村,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农家生火做饭和冬天取暖的能源是干柴,于是打柴便成了我们那一代农家少年的家务劳动。 打什么柴最好呢?茶桃树的干树墩,我们乡下叫“茶树蔸”,最耐烧。 不记得是那一年寒假了,我挑上畚箕,带上一把锄头和一把斧头,走上了我家老屋背后的一座生长着茶桃树的小山——我的家乡是油茶之乡,那时满山遍野生长着油茶树。 打柴为什么还要带上锄头呢?因为干树蔸是和正在生长的茶桃树连在一起的,劈下干树蔸要防止伤害茶桃树,如果不计后果那是不道德的,将会受到良心的谴责,那样的事做不得。虽然挖坑费事,但是劈下的树根也能烧,对我也有利。于是,在劈柴前先要掏空树蔸下的泥土,那样只要一斧最多是三斧就可劈下干树蔸。 农历12月的早晨天气寒冷,我穿的衣衫单薄,但心情很好,每天早上都是兴致勃勃地上山,中午挑着满满一担茶树蔸回家。走到灶屋,倒在地下,一根根捡起来,靠着墙壁垒在灶屋的柴窝里,码得整整齐齐。 日子一天天过去,快过春节时,我家灶屋里的茶树蔸,从地上一直垒到快要挨着被炊烟熏黑的楼板下。春节前后农闲时节,是农家人社交的旺季,只要有人走进我家的灶屋,首先就要赞叹:“你们家那来的这一墙茶树蔸呀!”接下来的情景可想而知。 后来,我亲身经历的所谓成就和坎坷都成为了过眼烟云。 后来,那年冬天,那担畚箕,那把锄头和斧头,那墙茶树蔸,那种甜蜜的成就感,在我的生命中成为了独一无二的记忆。 那是我心灵中的一方净土,纯洁,善良,小有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