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嗖地,黄的,粉的,白的……烂漫春花满世界盛开,春天就这样声势浩荡地来了。 最惊艳,是那成片成片的油菜花海,修长的腰身,缤纷耀眼的花朵,簇簇丛丛,密密挨挨,好似争宠媲美。风一吹,动荡的温柔层层叠叠,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盖过了尘世万千风景。此时,若有美人盈立花丛,一脸俏模样,正是花在尘中美,人在花中娇。 谁都知道,油菜花甚是普通,随处可见,也无一不美。曾和友人驱车千里去鹜源看油菜花,那是一份怎样激动的心情?急切而热烈,想要揭开她神秘的面纱。到那的时候,油菜花正是将放欲放,并不盛大,心中顿生些许的失落。不过,游人如织,赏花意正浓。这些被无数目光追崇的普通花朵,便显示出她的不普通。 三月,桃花朵朵开,粉艳粉艳的,有些调皮,有些香艳,却分外可爱,披满了房前屋后,连空气都粉粉的,让人温柔的醉。那粉,容易让你联想到那粉面桃腮的女子,于深情眸光的温情注视下,灿烂成诗。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家乡……”蒋大为的歌声浑厚而深情。他唱桃花,唱牡丹,可还是最爱这一首。因了桃花,显得大众和温婉,唱得颜正欢、意正浓,桃花也被唱得红尘处处开遍。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留下了什么,生长了什么?多么遐想,又多么期待。这桃花,开在可爱而美丽的家乡,更开在了离人的心里。 漫步于密密丛丛的桃园,醉心其中,在树树花开里拼命地笑,不想让我的快乐输给这一片桃红,亦不想辜负。这快乐,是来得突然,感觉似是而非,虚空而脆弱,美得一碰就碎。浓浓花香迷蒙着感官,不禁问自己,颜桃之夭夭,心是否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其实灼的只是心。 花落亦如人飘零,花柔亦如女儿柔。黛玉是知花怜花的,不然怎会写出“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千古绝唱?她,将自己的春恨悲秋都寄于这肆意飘零的落花。当纷飞的桃花于冷落的地面凄清地叠加,多愁善感的她触景生情,她嫌这尘世太脏太乱,于是,边流泪边扫着落花,将她们埋在土里,让她心爱的花儿干干净净,随土而化,修一番超脱世俗的清灵。 桃花流水春去也,深情吟唱的流水,载着孤绝的落红点点,一路向前。那背影,漠漠清寒。都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其实,落花有她痴心无悔的追逐,而流水自有她温柔的包容。很多人看不懂,她们如此默契、如此欢快,正奔向属于她们的天堂。 “梅须胜雪三分白”,而梨花,是足以与雪媲美的。同样的白,同样的轻盈,同样的一碰就碎。也许,干净纯粹的东西总是脆弱些,若一纸素笺,总能轻易地被破坏涂鸦,唯有心疼。 少时,老家门前有两颗粗壮的梨树,根深叶茂,夏日可供乘风纳凉,冬日可以遮风挡雨。天真的小伙伴们,经常手牵着手欢天喜地围着她转圈,好奇地观察,这梨树怎么可以长到这么大?后来回忆,那古青色的树皮,参差的枝桠,凌乱地舒展在空气中,其实是一种风情,一种古远的风情。 最欢喜,梨花盛开的时候,开得饱满又繁盛,开得与天相接,开得眼中一片白茫茫、澄澈澈,开得大地馨香满怀,开得世界在瞬间就亮了。梨花轻绽,若童话般的梦境悠然而展。只是,那花瓣真是轻啊!风起,她就这样轻易地飘离了枝丫,散成一片一片,零落的,孤单的,转呀转,飘呀飘,是狂乱的追逐,还是欢喜的缠绵?而我的心里,唯剩满满的怜惜。 如今,家乡的村庄院落处处载种了梨树。梨花盛开的季节,村里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每每回家,都感觉自己步入了一个空灵的世界、一个圣洁的殿堂。那成群的白,一点也不寂寞、不单调,在心中漾开层层的旖旎。于这片洁白中流连,不时有花瓣在头顶飞舞,脚下踩着雪白的地毯,顿感腾云驾雾、如烟似幻,那感觉妙不可言。 桃红了,梨白了,一个粉嫩,一个雪白,一个可爱,一个纯洁,一个兴趣盎然,一个温婉低眉,以各自的方式争一方垂爱。她们,焕发出这个季节不容忽视的耽美。于桃红李白的世界,谁能定夺哪一种更美?谁能确定心中的那份欢喜,是为桃花红,还是梨花白? 花儿,还是天然盛开的好。于裸露的天空下,吸天地之精华,以最美的风姿,开在最适合最应该的季节,开得肆情肆性,开到极致,没有半点的娇柔造作。不似那些温室里生长的花朵,玫瑰、百合、蝴蝶兰……美艳不可方物,终究,是有些高调,有些难侍候,经不得风吹雨淋,经不得冷落疏离。 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朵需要呵护的花。花,需要细心呵护;女人,需要温柔心疼。“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随着梅艳芳的离世,这熟悉的旋律却从不曾冷落和搁置。每每听到,总能听出其中孤芳自赏的凉薄意味。 女人,天性爱花。小时候,草籽花开的时节,田里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快乐也多了一些。兴奋地邀上几个小伙伴,欢呼着奔向那片花海,闻着花香,沐着花魂,喜不自胜。成片的花儿,开得齐齐整整。小手这里摸摸,那里触触,就是不忍下手。但还是禁不住诱惑,精挑细选摘下眼中最漂亮的花朵,编成紫色的花环戴在头上,想象着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美丽的公主。那个美啊,美到梦中都在笑。 喜欢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六岁的外甥女,小时候胖妞一个,而今是美女初长成,白里透红的脸蛋,带笑的酒窝,声音甜甜,真正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天生爱臭美的她,喜欢蕾丝的公主裙,还要配有粉色的蝴蝶结,发卡也要粉粉的,白色的皮鞋走路要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带她走在效外,视线总停留在那些花花草草上,遇上自己欢喜的,索性摘下一朵往头上戴,甜甜笑问,“大姨,好看吗?”我说,真好看。只是她不知,孩童的她,怎样都是美。这祖国的花朵,开得正好,开得我满心欢喜。所以,每每见到她,心情无端的好。 办公室的小姑娘,那个年轻啊,年轻得让人嫉妒。本来,就够美了,还要淡汝浓抹,左描右画。身材也够标准,可总嫌脸上肉多了,大腿粗了点。如花的年纪,想怎么美就怎么美,淡妆浓抹总相宜。趁还来得及,是要好好美上一把,不然,花季过了,再美就显得张扬了、造作了,不合时宜了。 映山红,开满山坡,一路开过去,开得山长水阔,开得天遥地远,望不到头。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红,是真艳,是庄重威严的热烈,是热血沸腾的蓬勃,让我们不禁联想到中华民族的血泪史。迎面而来一群笑靥如花的女人,手上抱着大束的映山红,脸也被映得通红,更映衬着她们的幸福生活。那场景,真美啊,美得红彤彤一片。 花儿,无不与爱有关。一场樱花落,飘起爱的惆怅。一束玫瑰,诉说爱的箴言。桃花满园,撒播爱的芬芳。蕃衣草,等待爱情。最心疼,是那妖娆的彼岸花,泣血的红,热烈的情,爱到如此绝望,永远只是一个人的事,永远是轮回的错过。一场花事了,见证缘起缘灭,见证爱情的发生又结束。 于枯槁的季节,凌厉的山谷中那自顾自美丽的山花,哪怕只是一朵,无需富丽,无需盛大,于偌大的苍茫中痴痴守望,已然足够出众。因为,开得独自,开得另类,开得不与人同,所以,开得引人注目,开得令人神往。 看,那些于山间随性生长的雏菊,黄的,白的,紫的,迎着风,沐着雨,各具风情。小小的她们,很自我,亦很自信。簇拥时,繁华而热烈。寂寥时,倔强而可爱。于天地之间,她们是随遇而安的,亦是刚柔并济的。 说到花儿,总会忍不住想到雪花。大朵大朵,翩然而至,空灵直坠,洁白而冰凉,倾城而绽。这满满的凉,轻薄如丝,清盈如水,象极了一场冰冷的花事,若一碰即醒的梦,在瞬间淹没了坚强,亦颠覆了沉睡的思绪, 每朵花,都有着专属自己的花心,有的温婉,有的热烈,有的清新,有的浓烈,有的素雅,有的妖娆,有的硕大,有的娇美。花的心,无不是美丽盛开,开成自己欢喜的模样,开成自己习惯的性情。 花期,长长短短,让我们盼着,喜着,恋着。其实,每一次花谢花开,都有她命定的轨迹,如何开放,如何寂灭,由不得自己。所以,趁还来得及,趁为时不晚,拼命地开,开得争先恐后,开成五颜六色,开成山长水阔。 我的学生时代,最爱看《十六岁的花季》,白雪、陈菲儿、欧阳、袁野……那些青春的脸庞,真正是灿若鲜霞,真正是惹人的花季,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年轻。她们自信、勇敢、重情,亦有着小小的任性与霸道,走过花样的十六岁,亦走近了万千少年的心中。时光,是恼人啊。再回首,来不及回味,花儿是再开了,而青春的花季已只身千里远,一去不返。 花儿,因为美丽芬芳,没有谁不喜欢。看吧,花丛中蜂涌蝶舞,蜂儿嗡嗡,蝶儿飞飞,与花儿相亲相爱相依相偎。这些精灵,谁也不甘寂寞,谁也不甘示弱,绕着花儿柔柔浅唱,是否在吟唱着爱情? 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沉醉于一场缤纷的花海,被五颜六色簇拥着,若爱情最盛大的庆典。天地为证,花为媒,俣侬软语和着沁人的花香,空气变得极致温柔,目光流泻出旷世的深情,世界是从未有过的可爱。迷蒙中,爱的诱惑竟是那么深,又那么远,深得只剩化不开的痴缠,远得愿意用一生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