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天有意,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学,自己的成绩总是在分数线上徘徊,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小学毕业的时候,仅以0.5分之差惜败乡重点中学,而被分到了本村的中学上了半年,那一段时间是我人生中黑暗的时光,上学走很长的路,校舍极其简陋,每个班只有一二十个学生,都是本村的民办教师,学习的内容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印象了,只记得老师很严厉,经常体罚学生,我们都很害怕,每星期还会在生产大队的棉花地里除草,打芽,捉虫,虽然很辛苦,但是很快乐。偶尔还会结伴爬进生产队的果园偷果子吃,十二三岁的年龄,胆大、腿快,看园人想捉到我们已经不那么容易了。
伙伴们已经开始纷纷议论起女生了,说谁长得好看、谁长得不好看、长得白、长得黑、谁长得高、矮、胖、瘦,男女生几乎不说话,哪怕是同桌,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有暗恋的对象,她长得白净、微胖很耐看,不是本村人。心里很喜欢,但从不说出口,因为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人家也许瞧不上咱,它的后果就是让我更加努力,更好展现自己最美的一点,让我懂得了什么叫般配。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伙伴们正在小学操场上玩起了打仗,等待着每周一次露天电影的开演,突然广播里播出我的名字说家里有人找,我赶忙走出人群,在入口处看到了熟悉的二哥,二哥没说什么就把我放到自行车上驮着我见了我的班主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到家里才给我讲了要给我转学,转到县城的城关镇中学。
那一天晚上是一个不眠之夜,躺在炕上望着漆黑的窑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转学,为什么要离开家?为什么要离开那些熟悉的伙伴们。第二天,天灰蒙蒙二哥就把我催醒,穿好衣服,整理好书籍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向县城出发,一路上二哥给我讲了好多好多,现在已经记不听了,只是记得那时心里很痛苦,很恐惧,对前途感到茫然、不知所措,30多里的路走起来好漫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县城,早晨的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有朝南走的、朝西走的、朝东走的、朝北走的,就像夏日里的蚂蚁,匆匆忙忙、杂乱无章,热闹的景象暂时冲淡了心中的哀愁,不一会就来到了学校,这里更加热闹了,学生们背着书包朝着一个方向纷纷走进各自的教室,有的教室门口纷纷站着老师,教室里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这就是我即将开始的中学生涯,自己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二哥把我带进里一个老师的办公室说了一些话,然后给我介绍“这就是你的班主任赵老师”。我抬头端详了一下,只见赵老师浓眉、方脸、大鼻头,清瘦稍微驼背,但很英俊,不知不觉心里充满了好感,铃声响了,赵老师把我带入了教室,简单地向同学们介绍,安排我入座,从此在陌生的环境里开始了学习生活,一天以后,我从二哥那里知道,我们一(6)班还是重点班,告诉我要好好学习,我心里也明白要好好努力。
我们的赵老师教语文课,对学生很和蔼,课堂上朗读课文阴阳顿挫,婉转悦耳,那时候还没有普遍要求讲普通话,后来才知道那才叫普通话,很享受。只可惜,他只教了我们半年,到初二不再教我们了,再后来就调走了,因家庭原因调离了,我仍然十分想念他,他是一位好老师,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赵让侠。
刚来的时候,二哥对我的学习抓得很紧,常常在晚上辅导我功课,主要是语文和数学,辅导数学的时候,十分耐心,一步一步的启发我,只可惜那时很愚钝,内心很拒绝,很恐惧,常常是启而不发,二哥很无奈,但从没有大声自责我,只记得初一的时候,数学成绩不太好。
我喜欢语文和英语,英语课上李老师的英语、书法很漂亮,常常在黑板上打着笔直的横线,工整流畅的字母,仿佛就像五线谱上跳动的乐符,让我从此喜欢上了英语,喜欢英语课上朗朗的读书声,喜欢英语课上老师那执行严谨的态度,喜欢英语课本上那图文并茂的形式和那淡淡的书墨气。最有意思的莫过于背单词了,刚开始还没有学音标,英语对我们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领域,老师为了让我们记住单词,学会读音就让我们用汉字在每个单词上注明发音,办法很土但很有效,现在想来还十分有趣,从此以后,我对英语不再恐惧,直到高中英语成绩都没有拖过我的后腿。
那一年是1983年,正值全国严打,为了壮大声势,震慑犯罪,全县在广场上公开审判罪犯,全校学生也参与了公审活动,判处死刑13人,用塑料绳五花大绑,背后插着一个牌,上面写着杀人犯XXX,并用朱笔画了一个大大的X,每个死刑犯被推上一辆卡车站在最前面,车棚上还驾着一挺机枪。罪犯两边各站一名全副武装的公安押着犯人,车向四周还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警,依次排开在县城里游行,最后拉赴刑场执行枪决。
那是一片烂石岗河滩地,周围戒备森严,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枪决的时刻,据说是武警端起枪在很近的距离朝死刑犯脑后开枪的,有的是一枪毙命。还有两枪毙命,后来我还是看到了罪犯被击毙倒地的样子,满脸是血,蜷缩在一起,惨不忍睹。从那以后,全国的治安也逐渐好起来了,偷盗、抢劫、强奸等犯罪案件少多了,从那时起我也懂得了守法,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做一个好公民。
进入初二,二哥生了一个男孩,白白胖胖,眼睛大而亮,心里好喜欢,母亲也下来来看护侄儿,心里的孤独减少了不少,后来侄儿得病在医院误诊,最后送到西安大医院被确诊为乙脑,直到现在,在我的心头还留下了淡淡的忧伤。
在学习上,我是比较努力的,二哥对我的数学还是抓得很紧,茫然间好像开窍了,一点即通,数学成绩明显提高,还参加了数学竞赛获过二等奖,奖了一个红皮的塑料笔记本,在数学学习上更加自信起来。最感兴趣的科目是历史,历史老师那妙趣横生、引人入胜的话语深深吸引着我们,仿佛让我们能穿越时空,带入了远古时代,体会品味着古人的智慧和思想,一个个人物栩栩如生展现在眼前,仿佛和古人对话,从那以后,让我喜欢上了历史。
暑假里,学校老师组织外出旅游,二哥带着我坐着大巴车和其他老师一起向西安出发,在路上,二哥告诉我带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看看外边的世界,知道哪里更美,其实是想让我明确奋斗方向,更加勤奋的学习,将来能考上大学。
第一站观光的是陕西省临潼县,第一个景点就是华清池,那里是杨贵妃沐浴的地方,亭台楼阁,绿树掩映、曲径通幽、繁花似锦、美不胜收,往后走,拾级而上,看到了捉蒋亭,其实就是一个山洞,张学良兵谏,老蒋穿着睡袍仓慌逃跑躲在山洞里,最后还是被捉,从此中国的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的转折,在国共双方共同努力下,开始了全民抗战。
那时站在临潼的大街上,平生第一次看到一个个老外穿梭在街头,对比着自己家乡破旧的仅有几条铁道的小县城,心理有好大的落差,这里好繁荣,好宽阔,好美啊。随后,我们来到了世界八大奇迹“秦始皇陵兵马俑”,路上我们顺便看了一下武则天的陵墓,其实就是一个好大的土堆,最有意思的莫过于那座无字碑,那个时候充满了好奇,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想来武则天太聪明,自己的功绩留给后人说吧。接着就来到了秦俑,进入墓坑走在架空的过道上,朝下看着一个个和真人一般大小的秦俑,每个人物都不一样,列队整齐,仿佛回到了大秦帝国的战场,战马嘶鸣、彩旗飘飘的古代战场上,彰显着大秦帝国的军力、国力,从这里我认识到了军队的强大。
我们继续往西安进发,游历的第一个景点是大雁塔,那里是唐玄奘藏经、着经、讲经的地方,那的人流更多了,稍不注意就会走失,二哥让我独自一人去登大雁塔,他在外面等候,我顺着人流向上爬,大约有十几层吧,越往上空间越低,窗口越低,站在最高处可以看到西安市的全景,城市好大、好方,好美啊,这就是我平生见到的第一座大城市——西安。
由于兴奋忘记和二哥汇合,走出出口方才记起二哥还在里面,可再也进不去了,心里顿时慌起来了,看着学校的老师们纷纷离开,心里更加的恐惧,这时突然想起汇合的地点在火车站,干脆就往那走吧,心想走着问着就一定能够在那里见到二哥,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站在身边,赶忙问她这里离火车站有多远,她说好远,要做公交车,并给我指了站牌,口袋里面没钱咋办?心想干脆逃票吧,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幸好那个时候公交车上总是爆满、拥挤不堪,小孩逃票很容易,一到站撒腿就跑,站在广场上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处盲目的搜寻着熟悉的身影,猛然间看到了几个老师,心里顿时不再害怕,跟着他们向公交车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二哥,又惊又喜,忽然自己的半边脸热辣辣的,二哥怒气的指责我为什么没有等他,我低下头没有吭声,心里想高兴呗。那是二哥平生唯一一次打我,我心里从没有记恨过他。他让我知道了外边的世界很精彩,让我明确了学习的奋斗目标,悄悄地改变了我的世界观、人生观,让我的努力有了明确的方向,从此以后更加努力勤奋了。
转眼间就进入了初三,我们的班主任是亢胡根老师,他是全县的知名教师,经常讲观摩课,普通话十分标准,对学生十分严格,我们都很敬畏他,但我更害怕他,因为他经常让我们背课文,而我常常背不过,吃饭的时候还要留下来继续背,觉得很丢人,对语文课慢慢恐惧起来,直到高中都是我学习上的短板。那一年离重点高中差几分,而名落孙山,无奈初中又复习了一年,那一年中,心里暗恋了一个女生,她的字写得非常好,文静、清秀、高巧让我心动,激发了我向上的动力。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我们的班主任钱永顺老师。他教数学课,对我们很好,教学很棒,尤其是讲几何证明题时,板书是那么简介、规范、严谨、优美,作图是那么漂亮、工整,思路是那么清晰、条理,层层推进,简直是一种美的享受,至今是那么记忆犹新,永生难忘,从那里我学会了做题的规范,严谨,因此学生时代能遇到一个好老师是自己的福气,他可以影响你一生,甚至改变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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