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的时候,拨开臃肿的云团探出蹲坐的山来。不俊俏,突兀的面庞加之佝偻的脊背,让人不由地想到蹩脚而久远的年代戏,眉宇间,举手投足难寻新鲜。风起时,近旁硕大的梧桐叶像是被挑拨得惓了,耷拉着耳朵,斑驳在凹凸里的影像折疼了在地上打滚。 · 与之相伴的来路不明的四棵树,面前的两棵挺直结实的腰杆,沾满厚实绿叶的皲裂枝干像极了古典的女式发髻,成熟端庄的模样是我不曾际遇。正当目光定格的时刻,凌过两颊窜上鼻端的那股温柔带着娇滴滴的声响散着那久远难再寻觅的沉香义无反顾地带走那四处零散的瘦骨嶙峋的梦,在臆造的间歇里挑起简易包裹,投宿,乞讨。
年幼些的两棵,依持根系深些任意晃动去骨的躯干。我想它究竟是喜欢这样的滋味的,不然不会凝神,它喜欢沉在碧波的温柔里,像静静地躺在那蜻蜓瞬间停歇的凝固的画面一样,恬淡而不失真实。我们便是这样咫尺揣度着对方。等到黄昏的水花溅到到你精致的面庞,泛起红晕强忍你的声声哀怨,我知道你的羞涩是曲婉且难以琢磨。于是我将目光转向另一棵你的姊妹,她是活泼的,不仅生得娇小,灵性也沁入心脾。我愿把心搁在着蓝天白云下塑成你也喜欢的样子浴个通透。她的脑袋裹着好奇的神色在那群梧桐叶懒散的缝隙间永无休止地重叠穿梭,是寻觅着现世的果来?是不是猜想也曾有个人像姊姊眸中时而泪湿的徐徐地延伸显现在自己的单薄而卑微的生命中。
怪我,掸去腿边的草屑失神地走开。落日的余晖赶着零落的步子将我推向了那金色的破碎里,而我竟是心甘情愿地承受这苦来。其实这粘附的难掩的心情我是懂的,只是胸口一张一合的声响也太过轻柔。
待故事扬起荒草的心肠。
那是在许多年以后,两棵姊妹树,仅当是神迹,色陨的面容,褶皱的手臂和身躯耕犁出熟悉的脉络,远远的以你无法触及的距离埋在那草长莺飞的岁月里,带着野性和难以描摹的青春还在四处张望着,寻觅着,那段本有不该错过的年纪。
逐渐明白,这段路上没有越不过的坎,熬一段。初梦炸醒,只能对你说原来你也在这里,曾甘愿揽来凄寒月下暗自神伤的你的羸弱的不曾呼吸的泪水倒流到丢了平衡的一端,其实那分苍白已经蓄满了你和我莫言的感慨。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那黄昏铺张渐渐冷却的年月里,有些不愿提及的事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说永远为我留一个地方,那是你生命中最柔软的部分,因为它离你的心很近很近。每每想起时便是在我心口处莫不声息地端详你,看你的眼角惹上了怨怼,你的生活不再有我的这些年是否已经另一番天地,看你的眼中那渺小的自己会不会仍像个小孩寻不到自己真正想要却不敢承认的东西。
你肯定想过那些无关痛痒的情节是不是有为她抒写一个开端或结束,是啊,原本就是横亘在心间终要惩罚的贪婪,多年后即使再好的文笔也枉费心机。还好,又到了万变的四月,那两棵幻化成你的树,依旧不厌其烦地撵着一同步履的年纪,东流而去的那条我们搁下心的蜿蜒小溪将我们的故事涤荡,都不不言语,仅当我也回答你不觉得可惜。
可那柔软的地方我也留一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