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韩寒,是十二年前。
当时有个发小——姓什么就不说了,名儿叫“正鹏”,我溜达到他家时,他正在喂猪。
当然我不是瞎溜达,我是有目的的:去借书看。我说听说你买了套新概念作文集,借我看看。他听了很高兴,手都没洗——上边有残存的菜叶子、谷糠粒儿等等——就去房间翻出来给我,记得是A、B两卷。
我接到手里,边擦那些谷糠粒儿跟碎菜叶儿,边听他唠叨:里边有韩寒写的,写得很好的,你一定要先看。
其实我当时压根儿不知韩寒是何许人,但范儿得拿捏到位,我点点头,嘴里不停地“唔……知道;嗯……知道。”
正鹏继续高兴地喂猪去了。我也拿着书赶紧回家去。——其实我想多呆会儿,但是怕他爹回来后又哭丧着个脸。他爹不喜欢他跟人交往,只喜欢他在家好好喂猪。
打开其中一卷,开篇第一文,便是韩寒的《头发》。
后来,他读完初中读高中,读完高中就回家喂猪去了——严格说他没读完,到了高三下期,他爹不愿意交学费了。
老爹理由很简单,大致两点:我们这高中生都没几个,差不多了;交那么多钱,没意思。其实读下去的话,他成绩再不济也能上个一专之类的吧。
后来再见到就很少说话了。如果有,也大多是这样:
放假啦?
恩。带娃娃?
恩……
然后我对他笑笑他对他儿子笑笑他女人再对我笑笑。
笑完一圈,再无下文。
春节回家,我跟我弟喝寡酒。
我说,怎么这次没看见蒙生(正鹏小名儿)呐?
他在家里。
我说,也不出来逛逛?
他日子简单现在,哄哄儿子,忍忍女人,喝点儿白酒。
我大大喝了一口酒,想起了什么,却说不出来了。
仔细想想,当初正鹏他……生得清秀,说话得体,吃东西从来不显怂相。
更重要的是他很愿意借书给我看。而最重要的,是他让我知道了谁是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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