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加上关,窃以为,应该是个关口,是个槛。 “白毛女”那个时代,年是有钱人家的狂欢节,却是穷人家的鬼门关。
如今的年,对于某些人来说,仍是一个不小的槛。
城市打工的农民工,面临的,是工钱是否能顺利讨到手的关。如能,则背着铺盖卷儿,笑纹满面地回家过年,年的槛儿就算是过去了。年,也成了能与家人团聚,得以休闲的幸福时刻,更是一个充满了温馨和诱惑的代名词。
如不能,年就是一个洪禽猛兽,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吞噬人的生命。高楼、塔吊、电线杆,无一不是他们为讨得薪水而选择的与死神舞蹈的舞台。
放了年假的学生,如出了笼的鸟儿,挣着抢着在年的氛围里撒欢,可高昂的学费,却成了许多家长们的槛。崴过年去,孩子离家,是要带走许多钱的,不得不在年前,拼了命的挣钱。每卖出一双袜子,一块烤地瓜,一棵白菜,就离那道槛的高度近一点点。
赔了本的生意人,年,更是一道热油煎,沸水淖的关。讨债的人一个接一个,个个声如张飞,脸如关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有一朋友,做生意赔了本,就是如此这般的患了年关综合症,一到年关就如过街老鼠,抱头,鼠窜。
很多人说,如今的年没什么过头,也没什么好盼的了,过年吃的,平时早已吃够了。其实,这是一句多么幸福,滋润,满足的话啊。许多年前,为了凑一顿年夜饭和年后待客的饭菜,父母手里的钱,攥出了汗,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买哪种菜,既好吃又实惠。
杀一只鸡,炖在锅里,有亲戚来了,挖上一勺,不会忘了把鸡头放在最上面,然后放入大量的泡好切好了的干竹笋,炖好了盛在盘里。亲戚是不会吃那鸡头的,他们也知道,鸡头是要一直留下去的,直到所有的亲戚都来完了为止。
雪白的馒头,也是要用来待客和走亲戚用的,干了熘,熘了干,直到所有的亲戚都走完了,才可以吃上一个半个。
悠忽间,年,忽然就变样儿了。年关的关,呼啦拉被这个好时代扫平了,没有了关,只有一年一年又一年的年。
但愿,没有人再用上“年关”这个词,让它写进记忆的词典,打工的,失业的,下岗的,跳槽的,所有的人都快快乐乐地过年。到了年,可以不思过往,更不急于规划未来,仿佛在年的日子里,可以天经地义的放肆、任性和狂欢。所有的放不下的纷争和情感放在年外,在似乎遥不可及的地方寂寞地等待。也因此,这是现在盼年的原因,不为生计不为理想,只为松开思想的羁绊,心灵如散沙般在假日的沙滩上慵懒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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