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鲶鱼登陆福建时一定是穷凶极恶的,那里的惊心动魄我无从想象。身处千里之外,依然可以感受到台风长驱直入的余威,狂虐的几场北风,似乎一下子把深秋推到冬天的边缘,寒冷已经骤然而至。 几天前还翠碧着的满树的叶子,经了晨霜的浸染,变得金黄起来。这个时节的秋天,该是最美的,单是满树曼舞的黄叶和碧澈的天空,那神韵,就足以美的炫目。肆虐的风,把炫目的美裹挟了起来,变得有些凄惶,曼舞的黄叶,也是美的冷艳。
清冷的空气游荡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扯着从窗口斜射进来的阳光,那阳光同迷离的灰尘一样,在半空中虚无地漂浮,轻飘飘的,暧昧着,随处都是又随处不在。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厂区外满树的黄叶在风中瑟缩,那瑟缩飞舞着穿透了玻璃,蔓延到了我的全身,身体也便从内到外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清冷。
虚无的阳光和灰尘,和着缕缕的清冷一点点钻进鼻孔,一阵喷嚏,身子恍惚间就是外边满树的黄叶,在肆虐的风里瑟瑟发抖。慌慌地取出菊花和枸杞,开水冲泡在玻璃杯子里。缕缕热气,很快将菊花枸杞的清香勾了出来,溢满了整个房间,斜射进的阳光,在清香里似乎活泛起来,与清香一起缭绕。
这菊花和枸杞,是朋友送我的,平日里舍不得冲泡,清冷的天气里冲泡起来,却是一室的清香,肺腑里都是温馨。菊花和枸杞,经了水的浸泡,淡黄与嫣红相映,附着在雕着几棵兰草的玻璃杯里,怎么看都是清新袅袅。不管是清茶还是花茶,我一直欢用透明的玻璃杯子冲泡,茶道如何,不是甚解,只是感觉茶叶在透透亮亮的杯子里上下起伏着,是一种活力。双手捧着杯子,直透心扉的是一瓣清香,雕着兰花的杯子,把菊花枸杞的圆润勾到眼底,一丝的温馨悄然浸入心底,这也该是一种甜蜜的。
外边风声依旧,目光转向厂区内高高的原料垛时,我看到了那株风中挣扎着的桃树。
因顾及产品质量,所有的产品原料容不得半丝杂物混入,这个厂区内自然不会让任何植物生存,年年无数次的清理,厂区里看不到任何的自然绿色。而那棵桃树,偏偏就在那个原料垛上张扬着。我站在那里,远远望着那棵桃树,稀稀落落的叶子,柔柔弱弱的枝条,瘦瘦削削的树干,就在那堆没有任何土壤的原料垛上随风摇摆着,矮小的身躯俯卧着又挺直,挺直着又俯卧下来,把身子拉成了弓,把枝条变成了弦,任由狂风抽打,拨奏着一弯弧线,从低音到高音,从沉缓到高亢。
看得时间久了,感到眼睛有些发涩,低头看看,玻璃杯子里的菊花和枸杞又圆润了许多。再次抬头瞥了一眼风中摇摆的那株桃树,心底里希望,不要让别的人看到她的张扬,桃花也不要开放,只要生命还在那里坚持。
深秋的夕阳还是那样的美,归巢的鸟儿,在狂风中的剪影有些慌乱,却依旧盘旋在夕阳温馨淡定的红晕里。寥廓的原野上,炊烟里拨动着恒久的琴弦:
日升了,又落了。
人睡了,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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