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花,清泪,纸灰。
清明时节的雨,纷纷然,飘落。湿了额,湿了发,湿了那缠绵的山路,也湿了三月里的魂。依旧是一路的野花,一路的青草,它们疲惫地站了千年,又是在等谁?
是这个节气注定了我们寂寞而肃穆的心情,还是我们的心情注定了今日的雨,必是那清冷的模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一句诗,怎么写得尽心中的疼痛呢?欲断魂,初春的泥泞的路间,但见一个又一个深刻的脚印。这里空寂无风,只剩下这些脚印,去记载,三月,祭奠。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遍行遍哭着,我只听到,一阵又一阵不熄的鞭炮声,在山谷间,久久地回荡。
雨打湿了清明啊,哪里有酒呢?去暖暖凉薄的心,去温温三月里萧瑟的灵魂。
于是,有了“借问酒家何处是,牧童遥指杏花村”。你看,前面就是酒旗如风,那里定有美酒可以消愁,客人啊,让我为你指明道路,虽然年幼的我,还不懂你的浊泪纵横是为了什么。
也曾看很多祭文,很多沉痛的悼亡的诗篇。可是,终不懂那蕴涵其中的心痛如斯,不懂苏轼为何会栽下三千棵松树,不懂元稹为何会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不懂,因为我没有经历过十年生死两茫茫,没有体会过黄泉碧落不相间的悲苦,没有体会过最亲最爱的人瞬间而逝的绝望。可是我想,这三月的风懂,这三月的雨懂,这三月的泥土三月的松林懂……
清明的雨,是独属于三月的意像。它在沉默,坟墓也在沉默,没有人告诉我,躺在这土堆下面石碑后面的人,是怎么样模样,他们有过怎么样的事迹。他们活着,是乡村间最为普通的百姓,于是,他们死了,也渐渐地被人遗忘,渐渐地所有的一切都消逝了。只有在今天,在这个季节,我们会拿几碟小菜,一壶老酒,几串鞭炮,袅袅青烟,以最虔诚的姿态,去呼唤,或许流着和你们同样血液的我,还能依稀寻找出你们残存的笑容。
年幼的孩子,拿着花跑远了。年幼,所以可以漠视生死。中年的兄弟,抽着烟说着闲话。中年,所以可以不惧生死。老年的长辈,依旧注视着墓碑。老年,所以只有敬畏生死。那么我呢,我迎这冷风,想着过往,想着未来,生死于我,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我不担忧,但是恐慌。历史的潮流浩浩荡荡,年华的车轮毫不留情,一晃就英雄老红颜暮了。我还有多少梦想,那时,也在人生中瘦了吧。
孔子曾云:“未知生,焉知死”。在我需要知道死亡之前,让我先想明白怎么活吧。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是行走在时代的前端,还是采菊东篱当个隐士,我的人生才写了开头,纸犹空白,等我去挥洒……
清明的雨,又湿了回家的路。春天,应该是充满希冀的季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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