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是在朋友们的聚会上,她矮矮的个头,黑黑的脸庞,头发干黄焦枯,衣服朴素陈旧,从相貌到衣着,都不能算是漂亮,说一般也微有些高探了。她话不多,总是随在众人的后面,以至于,几天的相处,我也没能把她留在记忆里。 今年夏天,我们再次见面,并且住到了一个房间里。进屋的时候,她拎着个开水壶,挨个问房间里的人,谁需要开水,然后为那她们倒满杯子。这小小的温暖,让我眼前一亮,原来她是这么细心而温暖的女人呵,我对她留意起来,她的故事也潺潺流入心中。
她是一个远方女人,来到这个小城打工,因为喜欢文字,结识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男人自然也喜欢着她。于是,男人离婚,与她再婚,生活并不富裕,但两人相濡以沫,生活倒也快乐宁静。日子若永远这样下去,倒也罢了,偏偏命运不看好她,三十刚出头,男人就去了。留下她和三个孩子,再就是一个清贫的家。
她没有工作,为了养活自己和三个孩子,她起早贪黑,经营着一个小书摊,每天,她风里雨里,骑着车去各个地方赶集,为的是多卖一些书,多挣一些钱。她用瘦小的身子,支撑着这个清贫的家。
劳累之余,她不停笔耕,作品发表诸多报刊杂志。她说,我得为自己留一份空间,文字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但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深深理解,也明白,生活的黯淡,唯有心中的光亮才是她活下去的理由。让我感动的是,我在她脸上看不到绝望,或者沮丧。我看到的是她的随和和宁静,是对未来的充满希望。
入夜,我拿起朋友带来的杂志,看到上面有她的一个小文章,很心情的随笔,她在文章里说:假如有一天我突然离去,我的亲朋们,不要悲伤,不要忧郁。死去,是生命的必然终点,而我也希望我的亲人们,不要为这个必然的终点伤心。假如那时,我的眼睛还是清亮的,那就让送给需要它的人吧;假如我的心脏,我的一切还有用的器官,都还是健康的,那就送给需要它的那些人吧;假如……
一连串的假如,她把自己奉献完毕,然后是把骨灰撒到一个原野,或者一个山谷里。
看完文章,我的眼里涌起泪花,她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在她的生命里,看不到那些权欲和金钱的追求,只有着亲情的凝聚和对生活的真诚。她温柔的眼睛,关注着周围那些暗淡的地方,并渴望为他们付出自己的真诚。她就像一只灰色的鸽子,用她的朴素和真诚,种植着温暖的阳光,为人们带来一份详和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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