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乞丐是在我家门口的垃圾箱旁。
那个盛夏下班时,我看到垃圾箱旁围了好多人,我好奇地走近,才发现一个男乞丐在垃圾箱找那些被扔掉的食物,苍蝇成群乱飞,恶臭阵阵袭来,那一双脏兮兮,黑乎乎的手,不停地往嘴里塞。惹得许多女士掩鼻而过。再仔细看,垃圾箱里还有一条不知是谁刚刚遗弃的小狗,饿的“嗷嗷”直叫。看那小狗也就刚满月,是个花狗。白色脑门,白色的四蹄,白色的尾巴尖。这种狗在当地是最不受欢迎的,因为当地有一个说法,这种狗养在家里会对主人不利,有克主人之说。所以围观的人没人理睬也就见怪不怪了。正当我可怜乞丐和这小狗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乞丐抱起小狗,放在自己的胸前,嘴里吐出已嚼过的垃圾食物,递到小狗的嘴前,小狗急急地吃掉,几乎咬了乞丐的手,乞丐傻傻地笑着,边喂边笑,边笑边喂。我被震惊了,再仔细打量这个乞丐,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很健壮,脸上交错着汗与尘土的痕迹,眼还算有神,只是少了些清澈。再看长长的头发,已成了“鸡窝头”。我站在那里就猜想:一个正值壮力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一定家里的不幸或事业爱情的挫折,让他受了剌激而变成了这样!真是不幸的人呀!
有了这次经历,对这个乞丐也就有了特别的印象。每当上班或下班时,总能看到这个乞丐,领着那条小花狗在我家这一带活动,有时坐在树下,有时蹲在墙跟,有时站在垃圾箱旁。似乎这个乞丐成了我生活的组成部分,看不到他和他领的小花狗,心里还感觉别别扭扭呢?
一个七月流火的上午,正值周末,我去买菜。远远看到乞丐常去的那个垃圾箱又围了好多人,还有警察呢?再看那个乞丐就坐在警察的脚下,那条已长大的小花狗围着乞丐在不停地叫,一个警察飞起一脚,想踢小花狗,却被乞丐紧紧抱在胸前。我慌忙跑过去,经过询问才得知,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此拾废品,乞丐认为这是他的地盘,任何人不能占。结果中年妇女被乞丐用半块砖头砸破了头。有人打了110,警察就来了。而我也到了。警察此时要带走乞丐,我看了一下倦缩在一旁,用一条脏手帕捂着头伤的中年妇女,又看了看乞丐说:“带走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也解决不了问题!”一个瘦警察忙答道:“你说怎么办?”我说:“俩个人都是弱势群体,这样吧!我出200块,你们先上医院和她检查一下,有什么事再打我的电话。至于这个乞丐,你们交给我吧!”我把手机号说给了瘦警察,瘦警察诧异地看着我,问我“你和他沾亲?”我说:“不沾!”“哪你和他带故?”我说:“不带!”“哪你也有……?”我平静地说:“我没病!你没听说过吗?有钱难买愿意。我愿意!”那个瘦警察没有再说话。就召集同伴,把中年妇女搀上警车,去往了医院。
我走过去拍了拍这位乞丐老兄的肩膀,然后径直向同城的妈妈家走去。因为身上已没分文买菜,只得再去妈妈家蹭饭了!
转眼到了中秋,中秋的夜里,总有一件事放不下,想来想去,终于想起了乞丐。于是我坐不住了,拿上二斤月饼出了家门,要到高架桥下,乞丐的住地去看看。
中秋的夜里,街上行人很少,耳边不时传来鞭炮声,这是小城人喜迎中秋的特有习俗。街两边的店铺早已关了门,只有店门口的广告彩带在迎风舞动!彩带后的一轮明月早已挂上夜空,深情地在享受着人间的花好人圆。
远远地看见高架桥上站着一个人,还有小狗的轮廓,我明白,这就是乞丐和他的小花狗,乞丐站在那里干什么?莫非,我赶紧加快脚步,悄悄地迈上高架桥,静静地站在乞丐不远的身后,乞丐此时已跪下,面前摆放着,不知是捡来的,还是路人送的月饼,他双手合十,凝望着月亮,是那么忘我,是那么专注,我被感染了,我猜想,月亮里一定有他的父母;一定有他的妻儿;一定有他的兄弟姐妹。这月亮里有欢笑,也有泪水,更有不被我们所知的不幸!
我放下月饼,没有打扰乞丐,也不忍打扰乞丐,我想:让他在团圆的梦幻里,多体会一下亲情,爱情,友情,也许对他情感的回归是种召唤呢?
回家的路上,我还在想:今夜月圆圆,今夜情切切;今夜难入梦,今夜思念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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