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美酒,可是,喝得久了,美便越来越淡,涩却慢慢地泛了起来,直至麻木神经。
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角落里的电脑屏幕发出幽冷的似蓝又白的光,照在林美琪脸上,有种贞子的感觉。她看着屏幕上的字发呆了好久,那闪闪的字刺痛了她的眼睛,“感谢您的来信。如果您要我主动,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房间里没了敲键盘的声音,静得好像可以听到血液流动似的。这样的日子多久了?她苦笑了下,太久了,久得成了长辈眼里不能言说的罪过。她深吸了口气,这个人毕竟是自己主动联系的,都跨出第一步了,没道理不走第二步。也许是怕自己再犹豫下对方的图标就变暗,她“啪啪啪”地敲击着键盘,终于将信又发了回去。
手机倒很快响起来,她循着声音望过去,手机正在床上一闪一闪地跳动着。她拉开椅子,快速地走过去,拿起手机,果然是陌生的号码。
“喂?”林美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加快,毕竟一个陌生人,会说些什么呢?
“你好,我是陌子。”
林美琪呆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似乎冻住,心都忘记了跳动似的,浑身有些冰凉,“你?”声音破碎得可怕,她接不下去。
“你好,你没事吧?”对方似乎有些犹豫与尴尬。
再听了一句,林美琪认出来,只不过口音有点像,和他,并不同的。他从来也不会这么快速地说话。
“呃,你还在听吗?”
林美琪调整情绪,声音终于回复往常的清脆,“不好意思,在听。”
两个陌生人东拉西扯的也没有聊出什么,到后来只是互相确认了资料,并约下见面的时间。林美琪挂上电话后,呆坐在床上,她原以为早就过去了,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的某个东西,从心的尽头慢慢升起,直到泛滥成灾,就如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
林美琪后来想,如果自己早点看到那段文字,也许现在是另一个样子吧。那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后,就喜欢上了她。林美琪在那时以前,虽然深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但是她同样相信,这回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当比她小了五岁的他向她告白时,她被惊呆了,原来,这样平凡的自己,也可以让人一见钟情。他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男孩子,所以,即便林美琪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两个人的差距,终于还是忍不住跨了进去。爱情的美好,在他之前,在他以后,都不曾再有过。
“年龄真的是问题吗?”
“是个问题。”林美琪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受伤的眼睛,她怕一看自己就会心软,她又笑了笑,“其实也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是,和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常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云朵里一样,虽然很美,但是很虚。”
“你就是不肯放下心来。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总不肯记到心里去。”他的声音沉痛而缓慢,如重重的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痛入骨髓。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隐患,只是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有些隐患一辈子都不会发生,所以,人们实在没有毕要为可能的隐患放弃现有的生活……”
林美琪知道,他们的隐患就是,她认为自己比他大那么多,老得比他快,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其实他还是比较喜欢年轻的妹妹。
按照约定的时间,林美琪提早了三分钟到,她不喜欢等人,也同样不会让别人等。环顾了四周,她找了个比较僻静又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竟然迟到了?林美琪心里微微不悦。感觉到身边有人,她抬起头。
“林美琪吗?”对方轻声问道,见林美琪点头,他又说道,“你真准时,我刚才坐在那个位置,看到你,直觉应该是你了。”
林美琪看了看他,和他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只是口音有点像,毕竟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正如他所说的,他曾经见过几个了,所以,在两个人相对当中,他倒是自如,说话、动作、神态都恰如其当,连带着让林美琪也放松下来。
这是一个长得比较白净,略为清瘦的男人,林美琪想,这样年纪,这样风度的男人,听他介绍,在机关上班,条件算不错了,会剩下来,估计是要求比较高。她不由微微有些失落,自己这么普通的样子,估计是没什么戏。不过,她原本就不是抱着很大希望来的,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多少个夜晚自己抱着自己睡的虚弱让她知道,她真到了该找个人定下来的时候了。就是定下来,无关爱情,她想能在自己孤独无助时,有个人可以抱住自己,和自己一起承担就好。
虽然他在送她回去时说了再电话联系,但是林美琪觉得那只是客气话,估计是没有戏了。所以,再接到他邀约的电话时,她很意外。直到那时,林美琪才真正考虑起这个人,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在适合的时候遇到适合的人。在以前,这样的男子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骨子里透着坚毅的男人,而他更像白面书生,虽然眉眼间倒显着坚定与果断。
林美琪尽量放松自己,她知道,生活不是总那么完美,理想中的和现实中的总会有差距,另一半也是一样。当现实如此时,不能改变,只能妥协,然后就是找一个最愿意妥协的妥协,那么,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了。
所以,过往的,梦想的,都应该云淡风清而去,她唯有珍惜眼前而已。寂寞如歌,她想将它吟唱成一首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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