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忘记你动情的双眼,
总似梦似醒若隐若现,
等待花开花谢岁月的变迁,
我对你的爱从不曾改变。
狼牙月上弦寄去我的思念,
轻叹世间情深缘浅,
曾经永恒誓言犹如风中花瓣,
渐渐飘远。
爱亦难别亦难忘记太难,
回忆总在夜里放肆纠缠,
在这深夜里辗转难眠,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爱难断愁难断恨了不断,
前尘往事如云烟弥漫,
深深埋下那段未尽的情缘,
一杯浊酒醉红颜。
这是冷漠演唱的《醉红颜》,每当歌声响起,那如泣如诉、凄婉悠扬的旋律,令我飘飘然如醉如痴,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打开,一位痴情女子的倩影立即浮现我的脑海,令我陶醉,难以忘怀,夜不能眠。
在我18岁那年,我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被分配在西屯供销社当售货员,负责杂品、文具的零售和颜料的批发业务。每到星期天的下午,总有一位妙龄女孩到我这里来批发各种颜料。女孩叫崔红,是柳河小学六年级的学生。
第一次见到崔红,不知为什么,我就喜欢她。小女孩圆圆的脸蛋透着红润,两片鲜红的嘴唇微微上翘,一笑嘴两边还露出两个小酒窝,皮肤白皙,气质端庄,柳叶眉,双眼皮,明亮的大眼睛洋溢着和悦动人的微笑,她和我说话时,明亮的大眼睛总是羞涩的望着他,流露出难以掩盖的喜悦。她非常健谈,经常和我说起读书和她的家事。
崔红第一次见到我,眼睛发亮,赞不绝口:“你多好呀,县中毕业,那可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地方。我打心眼里羡慕你,佩服你。你要好好帮我,我也想上县中。”
我说:“我一定帮你,学习上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她说:“我是家里的老大,弟弟、妹妹还小,母亲体弱多病,父亲是个小商贩,以卖颜料为生,因家里穷,在乡下被人看不起,我很想摆脱这种困境,所以发奋读书,一心想考上中学。”
我鼓励她说:“你很聪明,要有信心,只要努力学习,考上县中也不难。”
就这样,我俩一来二往,就熟悉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我发现,她除了来这里批发颜料之外,还隔三差五的到供销社买东西,有时见了我说几句话,有时只转一圈就走了。那时,要是几天不见崔红,我就非常想念她。
忽然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供销社里的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像有什么事情故意瞒着我,有的女同志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我心里纳闷,这是咋的啦?为什么对我这样?
有人说:“这个女孩真不害羞,成天见面还给人家写信。”
也有人说:“这个女孩大概爱上人家了吧!”
更有人直接对我说:“人家还小,你可别胡来呀!”这时我还蒙在鼓里呢,任人取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一封信被人拆开,在同事们之间偷偷地相互传阅着。
有一天,商店经理李本志笑着把一封发皱的、被人拆开的信交给我。经理笑着对我说:“好好看看,把事情说清,不要辜负人家那片心。”
经理走后,我一看是崔红写给我的信,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到别人的信,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写的,我好激动呀,心砰砰直跳。我急忙打开信,只见信中写道:“申哥,我老早就想给你您写信,只是写不好,又怕别人知道了说闲话,所以一直没敢写。今日我鼓足了勇气才给您写这封信。你知道我是多么佩服您吗?您中学毕业,知识渊博,长得帅,口才好,你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要像您那样读中学,希望您对我多多帮助。我想见您,又怕影响您的工作,不见您,又想念,心里真是矛盾呀!我和爹说起过您,他说您聪明,是个好人,让我好好向您学习,希望我也能像您那样上中学,将来找个体面的工作。盼望您有空时到我家来坐坐,我父母一定欢迎您的到来。”末了还说:“我给您写信,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您可不要笑话我呀!”
看了崔红的信,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虽然喜欢崔红,但我不敢和她接近,更没有非分之想。那时我正在复习功课准备考高中,如果领导误以为我和崔红谈恋爱,那可糟了,尤其是夏主任,特别注意男女关系,要是他知道我和顾客的女儿谈恋爱,给我扣上“作风问题”的帽子,这对我升学极为不利。我平时都不敢过多接触女同志,哪敢和女孩谈恋爱呢?我多么想见到崔红,告诉她说我们现在还小,不宜谈情说爱。可是又怕她说自己“自我多情”,见了崔红竟说不出口。这时崔红好像挺懂事似的,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来商店批发颜料。不久我考上彭城一中,离开了供销社,我和崔红也就失去了联系。
就在这年暑假,我去柳河镇买东西,偶然见到崔红在集上卖花生,她看见我,一言不发,脸刷地一下红了。我也只是用眼神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我回到家里,非常后悔,为什么不敢和崔红说话?是害羞还是有顾虑?本来就该把那封信的事说清楚,希望她不要挂在心上。看她当时的样子,好像还在家乡务农。
我在彭城一中读高三那年,在传达室门口,我突然见到崔红,当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3年不见,崔红变成一位典雅、端庄、漂亮、亭亭玉立的大大姑娘,我非常惊喜,心砰砰直跳。这时我才知道这些年她是在她姑姑那里读书,刚从兖州中学转学到彭城一中。
有一天崔红对我说:“申哥,你还记得我给你写的那封信吗?”
我随口答道:“怎么会忘记呢,一辈子也忘不了。”
崔红笑着说:“那时我小,不懂事,竞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说真的,那时我确实喜欢你。你不知道,我给你写那封信有多难吗?我犹豫了老半天,才决定给你写。怎么写呢?写什么呢?我写了撕,撕了写,最后也没敢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只是含含糊糊的流露出对你的爱慕。那几天我在家里坐立不安,心急火燎,专等你的回信。可是一等二等不见你的来信,我心里那个气呀就别提了。可是我想见你,又怕见你。每天放学回家,我总是绕个大弯从供销社门前走过,为的就是能多看上你一眼,可是老见不到你。”
崔红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有把门的,她又滔滔不绝地讲开了,她说:“从前我一直抱怨你不给我回信,也不见我。认为你太无情无义了,太不懂礼貌了,我真恨你。现在想起来,我也该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初恋的滋味,思念一个人,虽说痛苦,可是甜甜的,是那么的幸福美好呀!后来,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听说你在彭城一中读书,我就转学到这里来了。”
这次见面,我欣喜若狂,我多么想和她见面细谈,重温旧情。可是临近高考,时间金贵,我只好忍痛割爱。大概是崔红也怕影响我复习功课,所以有意避开我。我几次在崔红经过的路口看书,意在能见她一面,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崔红的踪影。
我如愿以偿考取北方化工学院。在来北京报到的时候,我在彭城一中又见到崔红。这时我俩已像老朋友那样无话不谈,相约到郊外散步,回忆往事,展望未来,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儿。在回校的路上,我牵住崔红的小手,有说有笑。晚上,崔红冒雨送我去火车站,我俩呆站在风雨中,崔红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没有言语,难分难解,恋恋不舍。
我回校后,马上给崔红写了信,畅谈我在北京的见闻。崔红回信告诉我,她曾对老乡艳华说:“在学校我没有照顾好申哥,心里很觉过意不去。”艳华却说:“他都多大了,还叫你照顾?”艳华醋意浓浓,不知是何原因。自此,我和崔红的关系已不一般了。
入学后,崔红和我书信不断,共叙友情,达到无话不谈的程度。她用滚烫的语言,书写激情、友谊、思念,令我心中充满感动和甜蜜。崔红说她像林道静那样,大眼睛,漂亮,多愁善感。崔红常把心中的烦恼事,或和同学闹别扭,就向我倾诉;我及时回信安慰她,鼓励她不要怕困难,勇往直前,并帮她解开思想上的疙瘩。崔红来信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申哥,将来有朝一日我一定把你给我写的信公开发表,让天下人知道我有一位这么好的朋友。”她几乎每周都给我写信,天天盼我的回信,每当同学高喊:“崔红,北京来信了!”她就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同学都以为她在与北京的大学生谈恋爱,常拿她取笑,她不恼,反而笑。
崔红曾给我寄来一张半身照片,我爱不释手,经常偷偷观看,有一次我洗衣服时忘了把照片从衣袋里取出洗坏了,我后悔莫及。
有一次,崔红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在信中直言不讳地吐露真情,她说:“申哥,我多么想你呀,盼望能早日见到你,等着、盼着,能够……”话没说完,又赶紧自责:“我太自私,我对不起朋友,我对朋友没安好心,我有非分之想……”
自此以后,崔红给我的信似乎少了些,而我却浑然不觉,仍不断地给她写信。
暑假回家,崔红冒着风言风语,半夜去火车站接我。我俩在彭城大街上走来走去,直到天明。后来又坐在黄河故道边说知心话。这时,崔红不好意思地非要把那封信索回,可我说什么也不还给她,只说那封信没带来。这时我安慰她说:“男女之间的真正友谊,不一定要结合,我一定永远对你好。”崔红不好意思地笑笑。最后他俩想照张相作为留念,可惜照相馆中午不营业,成为他俩永久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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