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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隅偏安葬逐终年

时间:2013-01-08 10:44来源: 作者:夕漠 点击:
一 沈江东立在货架前,进进出出拿了将近七八盒巧克力去结账,看的收银的小姑娘瞠目结舌了许久,他提着两大包巧克力出门的时候,小姑娘还不忘热情送到门口,连连说着慢走,欢迎再来。 巧克力这种东西大多是女孩子的禁忌,怕胖,可他记得沈薇爱吃,今天碰巧看

  一
  
  沈江东立在货架前,进进出出拿了将近七八盒巧克力去结账,看的收银的小姑娘瞠目结舌了许久,他提着两大包巧克力出门的时候,小姑娘还不忘热情送到门口,连连说着慢走,欢迎再来。
  
  巧克力这种东西大多是女孩子的禁忌,怕胖,可他记得沈薇爱吃,今天碰巧看到,就想给她买个高兴。
  
  结婚七年,他总是过得恍惚,很多时候睁开眼睛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时空,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沈薇都会说,是因为生病的后遗症引起的。他记性不太好,前几年一场大病,记忆散的七七八八,幸好沈薇一直在旁耐心提醒,才不至于在亲友面前出现太多的尴尬。
  
  沈江东提着两大包巧克力进门的时候,沈薇正在往桌子上端一碗汤,他高兴的一摊双手,说亲爱的,你看,我买了什么?那语气不是没有讨好的意味的。
  
  沈薇当然高兴,兴趣十足说,什么好东西啊,可别又是什么石头乌龟壳。她欢喜的打开一瞧,却瞬间冷了脸。
  
  沈江东不解问,怎么了?你不是最爱巧克力的吗?怎么今儿看了跟看见仇人似地。沈薇连忙婉转了脸色笑说,哦,看我这记性,都快情人节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拿进去。你先坐下来吃饭吧。
  
  沈江东坐下,餐桌上照例是三菜一汤,见沈薇放完巧克力出来随口就问,为什么非要是三菜一汤而不是三汤一菜呢?
  
  沈薇怔怔,坐下来许久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二
  
  咖啡屋向来是倾诉心事的好去处,每一句情话每一处伤心在这里总能找到释放的理由,全然无关心情只是这地方着实适合坦诉。
  
  沈江东说,我们结婚七年,每一天都过得很好,她也很好,早些年的时候,我劝她要个孩子,她不听,可是现在偏偏诊断出不孕,跟她大吵了一架,可能是真的到了痒一痒的时候了,或许这就是七年的魔咒吧。他笑起来,表情僵硬而萧索。
  
  坐在对面的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语到最后才有些唏嘘,她淡淡的说,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沈江东也叹,是啊,命运弄人。他又问,你怎么会想到驻扎在丽江这个好地方?这个店开了有一些时候了吧?
  
  对面的女人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浅浅的笑,说,爱上一个人然后忘记一个人,最后留在这座城,这个理由够不够?她说,这个店是朋友转让的,前前后后有十几年了吧,既然你是来这儿散心的,我可以免费做你的向导。
  
  他并不多问,只笑了笑,说那还真是麻烦你了。顿了顿他的目光陡然间迷惑起来,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人一笑说,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不下几十遍了,年轻的时候你若说给我听我肯定很高兴,可是我却老了。
  
  沈江东笑了起来说,这样老成的话从你这样年轻的嘴巴里说出来,还真是古怪。她也不辩,只是安静的端详他笑起来的眼睛,眼角狭长的鱼尾纹嚣张而去,像是再也偏转不了的轮回。
  
  她不老,真的,论年纪不过也才二十七八,还没到三十大关,再说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也才二十五六的光景。这丽江来了将近七年,一隅偏安的岁月还真是没有老去她一寸皱纹,她叫一隅,是这偏安咖啡屋的老板娘。咖啡屋在一楼,二楼是客栈。
  
  一隅偏安,怎么听都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沈江东说,我想去爬玉龙雪山,你去爬过吗?
  
  一隅笑说,前些年去爬过一次,不过太困难爬了一半就折回来了,你要是想去我可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他经常去爬山,几乎快把玉龙雪山当成情人一样来瞻仰膜拜。
  
  三
  
  阿成来敲一隅的门,敲了许久才有人出来开门,一见是阿成她连忙往里面引,说,有个朋友介绍给你,他想去爬雪山。阿成兴致很高,怂恿说,真的,那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这次你肯定能行。
  
  一隅笑起来,显然对他的信心十足并没有太多的赞同,只说,还是你们去吧,我在山下等你们好了。
  
  阿成黯淡了眼睛,跟在她后面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临窗而坐的男人,三十多岁,身板很好,爬山应该会吃得消。他热情的上前打招呼说,嗨,你好,我是一隅姐的朋友,叫我阿成就行,你是要去爬山吗?跟我一道我可以照应你。
  
  沈江东抬头看着这个皮肤微黑的大男孩,尖尖的虎牙穿透着时光恩赋予他的年轻,他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阿成和沈江东收拾了行囊出发后,一隅才锁了小店出门。街上人来人往,来丽江旅行的人照例很多,有时候逡巡在人群里很容易给人一种天地悠悠皆为过客的伤感,但也无奈,谁叫人一开始就都是匆匆过客?
  
  一隅径直走进一家小院,看着坐在门檐下的老人,内心一下子宁静了许多。她半蹲在老人跟前,语调轻的不像话,她说,东巴,我犯了错,怎么办?老人神色安详抚摸她的黑发微笑,语调沧桑的像是亘古的时光,他喊她,孩子,她就瞬间落了泪且全无招架之力,也许她是真的老了。
  
  一直哭到黄昏,回了家一进小院才看见那两人坐在她院里的藤椅上,他右手缠着白纱,阿成正在一旁帮忙清理手上的血迹。
  
  阿成见她回来满脸愧疚,说一隅姐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你的朋友。她努力端着平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回来的路上沈哥摔了一跤,我没能拉住他,一个不小心就摔伤了右手。阿成的语气里颇显无奈,谁知道下山的时候他会突然失了魂一样的往下冲,他抬眼去看沈江东,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倒也还好。
  
  一隅颤抖着右手掏出钥匙去开门,说,你们先进屋吧,我烧点热水你们清洗一下。
  
  我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意识到这么问有些古怪,沈江东连忙礼貌了语气说,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大好,今天去爬山我总觉得我以前爬过,我来过这儿吗?我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似乎有些吃惊。他看向一隅的后背。
  
  她轻颤的说,是吗?吃惊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你来没来过那我就不大清楚了。她很快的找到钥匙眼,打开了门。
  
  四
  
  照旧临窗,夕阳静好。
  
  一隅拿出备用的医药箱帮他换药,幸好伤口不深,她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见他目光炯炯,便抬头询问,怎么了?
  
  沈江东笑说,我觉得你的眉眼间有着同你年纪全然不相称的安详,而这种安详的姿态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你返老还童了,二是你的故事磨平了你对生活的热情,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把你伤成这样不肯悲欢的永恒?
  
  一隅笑起来,说还能有什么人啊,不过是年纪轻的时候死活都要爱一个人,结果却两败俱伤,这并不是一个动人的好故事,所以也没有什么不能悲欢的永恒。她系了一个结,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他又问,那你还爱他吗?她顿了一下说,爱吗?或许吧!他叹,唉,在这样一个多情的地方,你却偏要专情,这样......不容易幸福啊!语气颇显遗憾。她有些怔怔,隔了很久才轻声喃喃,是吗?可我已经动了情,怎么办呢?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她连忙笑着掩饰,不说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再待下去你老婆会怀疑你在这儿变得多情呢?
  
  沈江东见她情绪转好也跟着笑了笑说,不急,她听说我受伤了就打算自己过来看一看,顺便在这儿玩一圈,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当我们的向导啊。
  
  她陡然苍白了脸色,笑说,是吗?那可真好,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保管导游的你们欢喜而归。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沈江东提议,要不一起去街上逛逛吧,来了这几天都没有仔细去看过。
  
  一隅看了眼窗外的夕阳说,那好,我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她蹬蹬的上楼又蹬蹬的下楼,下楼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袋子。他示意要帮忙拿,却遭到拒绝。
  
  出门的时候一隅把袋子抱得很紧,像是生怕被人抢去一样,沈江东不禁好笑,说,什么宝贝了?捂的这样严实。她笑答,一些已经用不着的东西,拿去给用得上的人。他笑着感慨,你这样好的姑娘,结局注定会是幸福的。
  
  幸福吗?一隅看了眼残落的斜阳,说,希望如此吧!她指了指左边的一家酒吧,问,进去坐坐?他说,好。
  
  一进门就听见一个身音由远及近喊来,一隅姐,这边这边。一隅了然微笑,朝阿成走了过去,酒吧里灯火昏暗,像是要埋葬什么东西一样处处裹挟着绝望,却又在突然看到什么人时露出绝处逢生的喜悦。
  
  打了招呼,一隅转向沈江东,说你们先聊会儿,我出去送点东西。阿成说,我送你吧?她摇了头说,不远,一会儿就回来,况且我还需要你帮我照顾客人了。她笑笑走了出去。
  
  沈江东坐下瞧着这个皮肤微黑的虎牙男孩,他敢肯定,这个男孩绝对喜欢一隅,那种不管是眼神还是微笑都跋扈的喜欢,他想,这可能会是她的幸福吧!那样好的女人本来就应该是幸福的才对。
  
  他尝了一口“倾醉”,说,阿成你推荐的东西果然不错。阿成目露得意,说那当然了,我可是整条街最好的调酒师,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沈江东又问,那你这儿有什么酒能用来道歉吗?阿成咧着嘴巴笑说,有啊,你等会儿。
  
  果然,不出一刻钟他就调出一杯猩红色的东西,像血。沈江东微微皱眉,问,这是什么?阿成说,你不是要道歉嘛,这杯名字就叫“forgiveme”是不是觉得很像血啊,道歉的时候就是要血债血偿嘛。他说的有理有据,沈江东不住摇头,沈薇会喝这样血腥的东西吗?应该不会。
  
  他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又问,一隅经常给人送东西吗?阿成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出去,说,对啊,一隅姐人很好,可能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吧。他把那杯猩红的液体往前一推,你要不要尝一尝,口感还不错哦。沈江东微笑摇头,他有些晕血,还真是尝试不了那颜色。
  
  五
  
  最后一缕光线终于尽数湮灭,白昼与黑夜相继交接,一隅沿着石板路朝那座小院走去。
  
  老人正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色向晚,一隅屈膝跪的坦诚,说东巴,我来认错了。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袋子散开露出里面的五颜六色的石头和一些巧克力的包装纸。
  
  她说东巴我把我的罪孽带来了,你可不可以替我保管?我知道我做错了,从他推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该让他进来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很想他。她哭了起来,近乎嚎啕。老人照旧抚摸她的黑发喊她,孩子,那苍老的声音几乎要缱绻她所有的情绪,错了就去改正吧,神灵会佑护你的。
  
  一隅起身,老东巴突然叫住她,孩子,他把袋子拾起,说,这不是罪孽,这是礼物,神灵恩赐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珍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只觉得浑身都在漂浮。
  
  一隅走到院外,盯着手里的袋子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确定埋葬这份罪孽的礼物,她把袋子藏在老东巴门前的核桃树旁,如果神灵有眼,期望能懂她的苦心。
  
  回到酒吧已经很晚,进去的时候阿成和沈江东都不在,一隅拉了服务生小米问,阿成了?小米端着果盘笑的年轻,说一隅姐,阿成跟一个男人出去了,说是那男人的老婆来了,他们去车站接她。
  
  撒了手,一隅险些站立不稳,终于......来了吗?她蹒跚着脚步往家里走去,她得做好迎接黑暗的准备。
  
  果然不出所料,沈薇见到她时整张脸都白了,张口就喊,沈江东,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们走。语气尖锐的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狰狞。
  
  沈江东不解,问,怎么了?这里住得好好的,我都住了六七天了,为什么要换?
  
  沈薇脸色越发苍白,她兀自喃喃,六七天,你都已经住了六七天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遇到.......
  
  你好,一隅扬声打断,说,我叫一隅是这家咖啡屋的老板,这里价格合理环境也好,我可以和你谈谈吗?相信你会变主意的。
  
  沈薇陡然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谈谈吧!一隅带她上楼,见沈江东和阿成目露疑惑,就说,阿成你带沈先生出去买一些莲花灯回来,我们明天去河边放花灯。
  
  关了门,一隅目中哀涩,说你随便坐吧!想问什么大可一次问个清楚,我会如实回答你的。
  
  沈薇毫不客气,张嘴就问,八年前你为什么要害他?他受伤后你又为什么丢下他不管不顾转身就走?这些年,你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人在恨着你吗?
  
  一隅垂眸,说八年前那场事故确实是因为我的任性,至于丢下他不管不顾,是因为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沈薇笑的讽刺,说你会有什么苦衷,除了害人,你还会做什么。
  
  一隅苦笑,说我从未想过要害谁?不管是他还是你,我都不想,如果你有耐心听故事我愿意从头讲给你听。
  
  六
  
  一旦有谁立意要记住一个故事或者一个人,哪怕是残忍如时光也没有办法蹉跎掉任何一寸相思。
  
  八年前,他们很好。那时她还没有更名,她叫江心隅,是个插科打诨荒唐度日的女大学生,和一丝不苟认真好学的沈江东刚好凑成一对。他们过着所有大学生该有的爱情,有钱的时候胡吃海喝,没钱的时候馒头配咸菜,也不会觉得不甜蜜。
  
  她爱吃巧克力,他就花着心思的给她买各种巧克力,而且一买就是一大包,每次买回来她都会笑他弄得跟批发一样。她喜欢各种各样模样古怪的石头,他就翻天覆地给她捡回来哄她高兴,她不好好吃饭却偏爱喝汤,他就在那小公寓里给她煲各种汤,常常桌子上摆的是三汤一菜。他对她简直是宠到了极致。
  
  盛极而衰,她后来想,或许他们的爱情也是落了那样一个大喜大悲的窠臼。
  
  沈江东大她两级,他的毕业之旅她非要参与,好说歹说劝动他去丽江爬玉龙雪山。那时候她还年轻,相信着爬上雪山就能触碰到神灵恩赐的一生幸福。他宠她,只好来到五千多米高玉龙雪山。
  
  一看到雪山才瞬间傻了眼,对于不常运动的他,这绝对是一个挑战,他柔软了语气哄她说,亲爱的,这山太高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去划船好不好?
  
  江心隅任性,偏要他去爬,她相信只要他爬上去他们就能拥有一生的幸福了。
  
  结果谁料得到了?爬山的时候沈江东摔了一跤,掉进一个洞里,头部撞上一块大石头,被背下山的时候,整个人浑身是血,她几乎不敢去碰他,生怕触碰到的会是冰冷的鼻息。
  
  后来了?他大脑受损失忆被转送回他老家治疗,她才知,家室颇好的他竟然会有一个未婚妻。当时她简直气疯了,欺骗背叛接踵而来,偏偏沈家父母找到她说,希望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刚好一些,不能再受刺激,那样温润慈祥的语调里抑扬顿挫的表达了他们对她迫害他们儿子的不满,或者说是怨恨。当时也是倔,一股子牛脾气转身就走,可是走了一个月后又开始深深后悔,毕竟是爱了这么久的人,哪里说放得下就真的能够放得下?她回去找他,他已经可以正常生活了,可是,他却忘了她。
  
  那么多的甜蜜,他一个不小心,竟然忘记了。
  
  故事到这里,应该是唏嘘感叹的时候了,江心隅错估了他伤势的厉害性,没料到竟会到失忆这样严重的地步,原本一腔怒火打算讨伐他的欺骗与背叛,结果却转变成对自己任性的愧疚和自责。
  
  这样沉重的罪责日夜苛责着她,终于她逃去丽江,从此偏安一隅。
  
  七
  
  沈薇坐在床沿的姿势丝毫未变,抓住被罩的手指凌厉而苍白,心绪由最初的愤怒到最后深深的不安,或者说是恐慌。
  
  一隅抬头,说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毕竟那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有跟他说起当年的事,你大可以放心。
  
  沈薇指节发白,心中的怒火猛然间倾泻而出,她吼,不打扰?你说不打扰就不会打扰吗?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我不爱巧克力也不爱喝汤,更不爱那些破烂石头,可是他却偏偏要硬塞给我,他把对你的爱刻在骨血上再复制给我,当我是你呢,可为什么我要忍受这样的煎熬?
  
  她说,当年第一次见面我就问你,会不会后悔?你当初怎么回答我的,立誓说不后悔,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他牵扯,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是打算要把我青春的全部积蓄一下子拆散吗?我当年虽然爱他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只因你一句话我便把自己的后路全部掐死,专心陪他,你看看你把我逼成了什么样子?我几乎都快变成另一个你啊。她陡然大哭起来,很凄烈。
  
  一隅默然递上纸巾,无言安慰,她也是故事里的一个,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去安慰别人?
  
  沈薇哭得厉害,声音断断续续,说,这一生我都没办法当一个母亲了,我跟他说是我不孕,可他却并不知道是自己在当年的事故中再也无法生育。她捂住眼泪,声音几乎要飘散,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有多残忍吗?
  
  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这有多残忍?一生有多寂寞就会有多残忍。一隅当然明白,因为她已经尽尝那份残忍七年了。
  
  下楼的时候沈江东和阿成在下棋,沈薇高兴的跑过去搂住他,说老公,我喜欢这儿,我们就住在这儿吧!过两天再回去。
  
  一隅站在楼梯上浅笑不语。
  
  八
  
  烛火如豆,轻灵一闪,已然顺流远去。
  
  阿成兴致很高,拉了小米和街上赵叔的两个孩子,他细心的照顾着两个孩子往水里放着莲花灯。
  
  一隅手里也拿了一盏却迟迟不愿意放进水中,她心想这一放就是真的放了,再也不可能了。
  
  两个孩子放完自己的灯见一隅手里还剩下一盏,抢着要了过去欢天喜地的往水里一放。莲花小盏飞快而去,瞬间隐没了踪影。
  
  她轻叹了一声几乎弱不可闻,阿成却是听见了,他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问是不是觉得冷了?要不要回去?一隅正要摇头却瞥见沈江东和沈薇两人相携走过来,心脏不是不抽痛的。
  
  她说,走吧,我们回去吧!可能就要变天了。
  
  临睡之前,沈薇来敲一隅的门,她站在门口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说,我们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你和他......还是谈一谈吧,你心里有结,我懂。这七年的光景,你过的也并不比我潇洒。
  
  一隅该说什么了?谢谢你的慷慨,还是说感激他这七年有你相伴?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第二天一早,沈薇高高兴兴拉了阿成去街上买纪念品,说非要买一个驼铃带回家,阿成热心的跟着。
  
  没想到丽江这样阳光灿烂的地方居然也会突然转了阴,沈江东坐在窗边有些感慨。一隅给他端上一杯咖啡,说是啊,就像谁能想到这样多情的城市也会有人专情,所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如果真有,那只有绝对伏特加。
  
  沈江东笑起来,说什么时候去北京玩,我请你喝伏特加。一隅摇头笑,说,不了,我也要走了,北京估计是去不了了。沈江东有些惊讶,问你也要走了吗?你打算去哪里了?一隅抿了一口咖啡,说回家吧,都好几年没回去了,爸妈都老了,是时候回去尽尽孝心了。沈江东怅然轻叹,说你这样好的姑娘,应该幸福才对,他说,我送你一个东西吧,就全当是祝福的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出来,是一颗鸡蛋状的彩石,彩石上的花纹并不特别,只是上面有自然天成的“幸福”二字,那种历经自然纵横曲折的纹路,乍看之下,确是“幸福”二字。
  
  一隅心里突突一动,想要伸手去拿,却握住杯柄,说不了吧,这种没有生命力的东西看着只会徒增我已经老了的伤感,不能激励我往年轻里活啊!
  
  沈江东笑起来说,是吗?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这样说呢。他把彩石收起来,说那我还是给沈薇吧,她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还曾说每一个石头都是生命的载体,到了夜深人静,就会有长着翅膀的小精灵从石头里走出来,站在人的鼻尖上跳舞,呵呵。他翘起来的鱼尾纹上溢满幸福。
  
  一隅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那句话她太熟悉不过了。沈薇在外面喊他的名字,他提起箱子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说,真心希望你会是幸福的,你是个好姑娘。
  
  一隅脸上藏着哀涩,笑说,我会的,希望你们也能一直幸福。
  
  时隔一年多,这账号居然又找回来了!!!好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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