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中突然被什么束缚了手脚,惊恐着左右冲突、胡乱扑腾,犹如在蛛网上企图挣脱的蝶。
醒来尚有困惑,平生若不作茧,捆绑自己的那会是谁?
人们总是顾及那本就单薄的脸皮,总是要站到人前,遇事要争个高低,抢上句,出人头,图虚名,最后如同把自己套上了镣铐,惶惶然,似困茧中。
总是追寻那原本不太现实的梦,以最好、最美、最多为目标,为了妻子、孩子、车子、房子、票子,那么贪恋,那么无足,奔走于声色犬马,拼搏于刀光剑影。甚至夜半不眠,拥着妻妾,仍在寻思如何拥有更多更大,把郁闷、惆怅、兴奋、刺激、满足等百味品尝。
总是打拼那最终都没有尽头的权力。总是要人听我,我要管人,行贿、奉承、虚伪、殷勤,弄到科长想局长,坐着奥迪想奔驰,总想着让话筒最多,嗓门最大,威风八面,其实,坐也就一席,寝不过六尺。何苦在上司面前躬着腰,下属面前挺着腹,造作和装腔,每日如演变脸。
终于,茧工程竣工,能挡风雨,能避寒暑,可是自己却在方寸中苦苦煎熬。失去了本来的自由,丢失了原本的质朴,换来的是,顶子红了,肚子肥了,嗓门粗了,胆子壮了,气量小了,脾气大了,铐子快了。“最终一声锣鼓响,不知何处是家乡”。
终于有一天,茧儿破了,梦儿醒了。顺其自然的倒也不错,想开、放下、丢弃,化成了蝴蝶,飞向自由,飞向自然,飞回自我。可是,那些贪婪者,苦心编织的茧儿太牢,贪心膨胀,无法自拔,丢了帽子,关进局子,换来的是妻儿的嚎啕和众人的鄙视,自己没能咬破那茧,活活当了权钱的陪葬。
如果都不去编织那束缚自己的玩艺,定是轻松自在,粗茶淡饭,布衣素食,定能怡然自得萧洒飘逸。因为所有生者,并不都是靠作茧蜕变的,比如鱼和鸟。可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人人还是在折腾。
思梦哑然,我今生自编的茧破了,挣脱捆绑毕竟是晚了。如今当着看客,既为自己从茧中解脱感到轻松自在,更愿那些尚在编织美梦之人,别把那茧织得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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