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的白鹤》

　　—玫瑰晓桦

　　晴和的空中，

　　一只振翅的白鹤，

　　匆匆划出一脉淡影，

　　从污浊中冲出一丝鲜纯，

　　从压迫中闯出一片蔚蓝，

　　它向往长空，

　　它向往云海，

　　它向往自由，

　　它轻振着羽翅平翔，平翔……

　　砰！不会飞却不准别人飞的家鹅开枪了。

　　仙鹤的翅膀一抖，

　　连空气也感到了火药味的粗暴。

　　砰！会飞却不准别人飞得更高的公鸡开枪了。

　　白鹤凄凉地哀叫，

　　开始陨落……陨落……

　　砰！会飞却不如仙鹤飞得潇洒的麻雀开枪了；

　　砰！不会飞却要仰仗家鹅施舍小鱼的鸭子开枪了；

　　砰！比仙鹤飞得迅猛却得不到人类赏识的乌鸦开枪了；

　　砰！千万只怀着不同欲望的动物一同扣动了扳机……

　　砰！砰！哀鸣声里，

　　滴血的仙鹤摔进一坑污水，

　　洁白的羽毛浸着鲜血和各种细菌。

　　同情它的动物来了，喵喵叫两声。

　　幸灾乐祸的动物来了，

　　对着溃烂的伤口，丢个媚眼，

　　唱起无声的咏叹调……

　　一时间，水潭四周，

　　讪笑和讥讽疯狂地舞拳弄肘，

　　倒下的仙鹤渐渐清醒，

　　从它那无神的眼中，

　　我们看到了碧蓝的长空，

　　轻渺的云海，纯洁的空气，

　　自由的宇宙……

　　它向往过也试飞过，

　　它真想在蓝天中融化，融化……

　　在万千同类喜庆的“乌拉”声中，

　　仙鹤慢慢闭上了眼睛，

　　僵硬的嘴角还衔着一丝含义深深的微笑。

　　——

　　解读这首诗就应该首先提到寓言。诗中通过一系列的寓言象征向我们传递了人类命运以及历史的基本信息。

　　通过表达白鹤借内心的完美追求以抵御外在的不幸，以这种象征潜意识地说出隐藏的历史灾难，说出现世的暴力。

　　“思想领域中的寓言就是事物领域中的废墟”。诗中的事物领域就是包庇种种暴力的现世，它是一座牢狱，一座人性人格的牢狱。这样的黑色空间其中充满了污浊和压迫，充满了火药味。称得上是人类文明中的一片废墟。在这里，自然的美好纯净；人性的自由，真诚正义被无情地压榨。诗人（白鹤）在这种粗暴的扭曲的丑恶的空间之中近乎窒息，她剩下最后一口气。

　　这最后一口气应该是去反抗去挣脱，去重获人生，拯救价值的一口气。于是她冲出污浊，闯出压迫。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惨败，因为她熟悉牢狱掌权者的粗暴，熟悉她那“千万只怀着不同欲望”的同类。是的，她了解所有的欲望。

　　她知道自己会惨败，这种越狱的行为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但她还是选择了“冲”出去，选择了“闯”出去。因为这样的死亡是有价值的。她的这种丧命的反抗行为，其实是一种附带嘲笑讥讽的自杀方式，是一种批判。诗人的伟大和高贵之处就在于：她的这种行为是一种个体感性破碎后的欲望，是一种主动的行为，一种朝向。这样的欲望隐秘了一种托付的拯救，一种使命。

　　诗人通过展示这种反抗的，自杀式的欲望，强有力地指斥了现世的暴力和虚伪，批判了无情无义，物欲横行的生存空间。

　　“人的形象必须从毁灭中再生，因此走向光明的道路首先是走向死亡的道路，期待被同一于绝望”

　　诗人这种主动的自我毁灭，用一种逆反的行为指斥现世暴力和虚伪的同时，也在批判和摧毁着固有的人类伪价值体系。同时也隐含了与这种绝望相对的期待，一种对新的价值体系的建立的期待。

　　这样的逆反行为，其实是一种抵达觉悟的行为，一种批判形式，一种自我拯救与呼吁……

　注：

　　玫瑰晓桦：女，本名滑盈欣，天津 协会会员，毕业于天津师大中文系，文学学士，教育硕士，校刊编辑。著有散文集《杉桦集》，荣获天津市第十一届“文化杯”最佳散文集奖。在天津市“文化杯”诗歌、小说及散文大赛中多次获奖。荣获天津市第四届社区文化艺术节诗歌三等奖、天津市“小淀杯”诗歌大赛二等奖，在《天津日报》《诗歌月刊》《蓝盾》《北斗星》《七彩虹》《阳光文学》《西岸风》《诗深圳》《栖居》《网E文学》《西南军事文学》等报刊网络发表诗文数百篇。诗歌入选《天津现当代诗选》《辛卯诗选》《颂红旗》等诗集、《当代诗卷2011卷》，跻身《钟音文学网》客座 专栏。

　　天空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