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辩论,一人说:“仁者必须是强者”,一人说:“强者必须是仁者”;一字之差,而且这一字也仅仅是一前一后之差。两人相持不下,谁是谁非呢?我自告奋勇,在两人的是非中幽默的表态:“报告!我站在‘强者必须是仁者’一边!”
如果含含糊糊,如果抹稀泥,也可以说都是一回事嘛。还可以说:是,又非。或者说:都是对,又都是错。
道理确实如此,事物本来就具有两面性。一个国家民族如果羸弱又贫穷,势必被异族邻国鱼肉,或者被外域鲸吞掠夺。
作为国家、民族,仁者必须是强者,一点也没有错。犹如人,仁者如果不是强者——街巷俚语把这种人叫做老实坨子。老实坨子如果不身强力壮,还老是相让,便难免被邻人视为可欺,打个鼻青眼肿不像个人。这是对外而言。
但是,国家、民族、政府对待百姓,又是“强者必须是仁者”,而且首先必须强者是仁者。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差别在哪里呢?在“仁”字与“强”字互换位置,就差在“仁者必须是强者”是属于国家、民族、疆域之间的关系,“强者必须是仁者”则是国家、民族、疆域的内部关系而言,也就是政府与百姓之间的关系而言。
一个仁者国家、民族、政府如果不是强者,是一定会挨打的,是一定会被异族邻国欺负的,是一定会被它国、它邦鱼肉的,是一定会被外域鲸吞与掠夺的。
然而一个强者国家、民族、疆域,如果不是仁者,就有可能欺负百姓,鱼肉、鲸吞、掠夺百姓,如同从前舞台上的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凶恶又残忍,就会遭百姓厌恶与唾弃。
没有不吃人的虎,没有不吃人的狼,虎狼就最不仁不义。虎狼强盛有什么好处,越强盛的虎狼越残忍,越会吃人。强者国家、政府如果不仁不义岂不就如同虎狼,更多的残害百姓。
自古以来,百姓最憎恶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最厌恶不仁不义的政府。
不是一个仁者的强者,对百姓有什么好处呢,没有。不仁不义的强者越强,就越会危害百姓,越凶狠欺负压迫百姓,越会鱼肉、掠夺百姓,越会遭百姓的憎恨。
天下有喜欢不仁不义强者的人吗?没有,有喜欢不仁不义政府的人吗?当然也没有。
过去有个说法叫做“子不嫌母丑”,还有个说法叫做“儿不嫌家穷”。对的。可是,子能不嫌母狠吗?不能!子能不嫌母毒吗?不能!子能不嫌母恶吗?当然也是不能!
百姓都不喜欢、不拥护不仁不义的强权统治者。既然大多数百姓都不喜欢,它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强盛呢。
连统治者都明白这个道理,当慈禧太后押着光绪逃亡山西时,光绪看着逃亡的人流说:“得民者昌,失民者亡。”
强弱首先是民心向背,不得人心的国家政府只能貌似强大而不可能真正强大。为富不仁与为强不仁者,就如同根基不深的巍巍然大厦,顶天立地、我武惟扬,然而一旦遇上狂风与暴雨,一定是会非常危险的。
“仁者必须是强者”当然是对的。可是说“仁者必须是强者”的人已经很多很多,说“强者必须是仁者”的人却很少很少。既然是人人知道的,何必再赘言,再说人人都已经知道的不如“言人之所不言、少言”更有意义。
国家、民族、疆域内,不可能存在政府被百姓欺负的事,不可能有政府被百姓鱼肉的现象,不可能产生政府被百姓掠夺的可能性。百姓本来就是弱者,百姓只可能被政府欺负,百姓不可能欺负政府。越是专制国家越是如此。百姓哪敢拿自己的小胳膊去和政府的粗腿较劲呢。
国家民族也只有依靠百姓才能成为强者,国家的强弱最主要是人心向背,靠百姓团结一致。外族外域如果侵犯,也靠百姓以生命抵御。
百姓什么情况下才不顾死活的抵御敌人侵犯呢?靠政府的仁义之治,靠百姓把政府看成与自己的生命、生活息息相关,靠百姓热爱和拥护这个政府。
“民国政府”后来越来越对百姓横征暴敛,物价飞涨,贪污腐败泛滥,政府越来越不仁不义,百姓当然不想为它卖命,所以不能不被推翻。
他们靠强制性征兵,靠抓壮丁。百姓不心甘情愿卖命,抓去的壮丁能有什么战斗力哦。
即便政府利用金钱收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钱多了会有人乐意卖命。可雇佣军只能一时一地起作用,日子不会长,平日对百姓不仁不义,即便得了重金也不一定会真正肯冒生命危险拼命,甚至还可能反戈一击呢。
只有当百姓觉得政府是自己的,是在为自己而战,才能义无反顾、不惜生命。
经济与军事实力当然重要,然而钱再多,武器再先进,归根结底还是靠人。如果经济实力不真正的用在百姓身上,不对百姓投之以桃,怎么能得来百姓的报之以李,百姓没有得过滴水之恩,怎么可能得到百姓的涌泉相报呢。
外族侵略往往不是因为看见你哪个国家民族的经济实力薄弱,看见他们的武器不精良,而是发现他们那里的人心不齐,知道他们的内部不团结,了解他们那里的压迫剥削太狠,看到了群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知道那是个不仁不义的统治者。
春秋战国的历史证明这个理,最强大的秦国因为暴政而被战败了,强盛的楚国被卧薪尝胆的小国弱国打败了。
现代历史也一样,国民政府几百万先进武器装备的军队,居然被“小米加步枪”,还不足百万的“土八路”打得落花流水,不就是那个政府已经失去了人心。
日本侵略者也就是看到了中国有可乘之机,看到中国政府和官员昏庸腐败,看到了对百姓的残酷统治,才敢贸然进犯。
这样的时候,百姓当然不会为政府卖力卖命。至于反对派就更是可能借机趁虚而入,巴不得外侵者帮助多多的削弱政府的实力呢。
所以,我觉得,固然不能不知道“仁者必须是强者”,然而更不能不知道“强者必须是仁者”,需要说“仁者必须是强者”,更不能不说说“强者必须是仁者”。所以我在两人的辩论中幽默表态:“报告:我站在‘强者必须是仁者’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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