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语文老师的,可能都有这样的场景:“老师,‘尴尬’怎么写?”“老师,房屋的‘旮旯’又怎么写?”一堂堂作文课,孩子可能提出很多生僻的字,请教你。有的语文老师能够不加思索,马上写在黑板上,让一些孩子都能看到,而不是只满足那个询问的孩子。有的老师对学生问的字词儿,很是“熟悉”,平时也常见过的,一时就是想不起某个字词具体笔画,于是来个“缓兵之计”:“孩子,你也可以问问‘不说话的老师’---自己查查字典啊!”“字典我没带,老师!”孩子还是穷追不舍,看来,较真了。有着丰富知识的老师,一时写不出学生询问的某个字,心里着急不是滋味;做老师的,今儿真的要“尴尬”一回了。
提笔忘字,可不是偶然现象、个别问题。对于语文老师还算轻的,其它课程老师,忘了“曾经的学识”,丢了“教书的资本”的,还真的大有人在。不信,年终写小结,几个不是大同小异?网上有的是,身边现成有的是,往年有的是,干嘛不挪来自己轻巧一用?至于平时的备课,那还不容易,现成的教案,你不会抄?至于抄上什么,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应付检查,都现代化了,快餐的东西多着呢……
是什么原因,使我们做老师的,当初这样被唤过“活字典”的,如今不再好用呢?真的“尴尬地翻字典”,再把个字典上的字“原版地贩给”学生?我们不得不思索。
随着办公的自动化、电脑化,用键盘敲字、办公无纸化、碎片化传播等加速普及,写字这一基本功基本被废了,甚至连上班办公签到,都指纹化了。“不用写字的,你outlet!”有人理直气壮地说。提笔忘字是个常态。以至于近来流行一个段子,“不要随便自称‘笔者’了,毕竟大家基本上不用笔了,而用键盘打字,被叫‘键人’了”。
据媒体报道,央视科教频道将于今年暑假推出《中国汉字听写大会》特别节目,首次以竞赛方式决出年度汉字冠军。汉字听写?上小学时,特别是小学二年级,语文几乎每节课都有的。老师经常考学生的,也有必要成为一档竞赛节目?看来,不只是老师遇到过类似的尴尬,处于现在现实中的常人,也会遇到的。要在10年、20年前,这种节目绝对不可以出现的,恐怕还真的难比出什么结果。不过现在,还真的另当别论了。
汉语被侵蚀,方式和程度并不限于此,范围也不仅仅教师教学这一块。比如微博,只限140字,要想别人来看来转,势必要追求最响亮、最极端、最醒目的表达。不仅微博,翻开报纸,打开网页,咄咄逼人、浅俗无物的内容比比皆是,更遑论造谣生事之语了。醒目,俨然已成表达要义。杜甫讲“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用翻了,还有几个真正用了它真的内涵?还有几个行文的贯彻这句话?“什么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你妈喊你回家吃饭”“我堵、我晕”等这类这语,好像暗藏哲理、充满智慧,实则苍白无力。无聊透顶。如果汉语是这样,就像有人说的,想必仓颉都会气得都会活过来。
汉语正在被遗忘。从好好写字的小学,到写好好的标准文的初中,再到几乎只是在试卷上学语文的高中,最后,大学语文只是“望天收”。说也难怪,从人人似乎都懂的语文----中国语言,从aoe开始,一直到大学,到后来的后来,真正花了好多时间,花了多少时间听说读写,我们自己最清楚。语文教学的“费、慢、差”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加上这样学科在考试中,相对于其它学科,得分率不高,也没有其它学科来得快、来得直接,语文的学习,似乎越来越玄,越来越云里雾里,越来越不让人好好地说话;加上语文学习需要海量阅读,走着捷径的应试教育很难培养孩子的真正语文素养,因为一个最为简单的理由在那-----时间是个常数,总是处于应考的学生,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做语文熏陶、语言沉淀、语感积累?如今,到了大学,选中文系的学子更是少之又少,功利化的抉择思维深深影响着这一代:“万言不值一杯水,都什么时代了,诗情画意的你,能淘一份职业?月薪能有几位数字在数字时代生存?”一些孩子大言不惭地说。
汉语正在被弱视。1931年的 1月30日是世界现代史上灾难的一天,阿道夫·希特勒被任命为德国总理,他的“名言”:“消灭一个民族,首先瓦解它的文化;要瓦解它的文化,首先消灭承载它的语言;要消灭这种语言,首先先从他们的学校里下手。”,当今的中国大学里无论什么专业,英语是必修课,汉语却不是。拯救汉语绝不是危言耸听,笔者学的是汉语专业,教了小学汉语也近30年了,目睹我们这些汉语继承者,他们的学习状况和汉语学习程度,实在不容乐观。
一是汉语学习热情与投入不足。一般小学生,认为汉语的学习,只是语文课的学习。每周仅7-8节语文课,只学书本上“例子”,听完老师语文课的“分析”,答完老师的“问题”,最后就得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这些语文作业大都是课后习题,或是机械地词语抄写,高级一点的是再做些试题之类的,写完了,也就算消化吸收了。
二是学生对汉字的书写水平下降。近读一篇文章《教师写字,不能像蟹爬》更觉为师的悲哀。何女士的儿子上三年级,语文课上,老师开始教作文。儿子的作文常常要被退回来重写好几次,何女士感到纳闷,就拿来作文本仔细看。“每篇作文后面,老师都密密麻麻写满了点评,但字迹潦草,很难辨认。”何女士琢磨半天也没有全部看明白,孩子更是不知道老师写了点啥,难怪作文总是不合格。以后每次作文本发下来,何女士都用铅笔在一旁把老师的评语工整地“翻译”过来,好让儿子能够领会老师的要求。
无独有偶,陈女士近来也正为儿子老师的字而烦恼。儿子班上这学期新换了语文老师,儿子回家常常抱怨看不懂老师写的字。陈女士开始没在意,后来见孩子学习情绪低落,听写差错也多起来,这才急着找原因。看到老师写给孩子的评语,陈女士恍然大悟:“语文老师的字写得像螃蟹爬,看上去像小学生写的,加上字儿写得小,孩子怎么认?”她向其他家长打听,发现这个问题同样让很多家长犯难:“那位老师我们平时接触较多,是一个很负责的青年教师,就是字写得难看。孩子上课看不懂板书,字也跟着老师越写越差了。”陈女士很担心这会影响到孩子的学习,又不好直接给老师提意见。
粉笔字、钢笔字、毛笔字,过去师范统称“三笔字”,历来是做老师的基本功;但现在能写一手好字的老师却不多见。老师字写得不好,不得不归根溯源到他们所受的师范教育。虽然“三字一画”列入师范专业的课表,但现在越来越被边缘化,不受老师和学生的重视。菲尔。达斯特在《卫报》上撰文,一旦我们失去用纸和笔的能力,我们无法解读前人的情书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如果只有专业学者可以领会前人的信件,世界将变得可怜。这样的现实还离我们远吗?我们己经快要忘记书写艺术了,也在于形体书写艺术。
三是汉语学习,在小学往往是“三分天下”。语数英三门“主课”要学,语文学习,就像我前面说的,存在“繁、难、费、差”现象,最后只能“望天收”。再看看,高等院校师范专业里,哪类最冷门?中文、政教专业招生缺额最多,母语的学习堪忧啊。
尴尬地翻字典,尴尬地“百度”,尴尬地去“复制”,一直到尴尬地找别的教育资源,尴尬地母语学习,最终尴尬的还是教师自己,囧得不只是孩子。写不来的字,写不来的话,写不来的文章,总而言之,是没有熟练地运用祖国的语言。语言简单不是一个问题,但语言贫瘠的事实却正在进一步发酵,这值得警惕。语言和思维想通的,语言如果贫乏,头脑恐怕也深刻不到哪儿去。就像一位仁兄说的:刘伶写了188个字的《酒德颂》,就让自己千古留名;现在人趴在键盘上敲出188万字,又能溅起几多水花?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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